为王奎发做宣传的——即他的朋友——十几个村民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向他靠拢过来,不知道是曾经接受了他的好处,还是喜欢王奎发这身荣光打扮,还是真的受到他脸上那么自信的气质的感染,大家也是有说有笑,一脸的得意。王奎发挨个向他们询问了什么,又吩咐了什么,于是许多人马上走散。王奎发自己四处转悠,也走进某一个人群静心听人们的说话。因为他的到来,那个人群谈话的方向马上会有所转变。王奎发知道是自己的缘故,可是并不走开。有人就同他打起招呼,王奎发就用他精明的头脑给人解惑释困,并且不厌其烦。他的口才用于应付这样的场面绰绰有余,轻松之余,他觉得胜利在望,于是喜悦之情在他心头涌动,胖脸上更是神采飞扬,光亮一片——不过,刚从有空调的车上下来,他不耐热,也是出了些汗。
于嘉平在人群中发现了王奎发,招手叫他到主席台就座。他马上过去,成为非领导人而在主席台就座的第一人。这给了许多人敢于正面观察,并且仔细研究他的机会。王奎发和他的酒店在人群里一度替代了选举这个话题。但是随着于嘉平的忽然站起,并且招手,大家的议论声马上静下许多。于嘉平表情严肃地环视一遍面前的整个会场,接着用他独特的嗓音把选举的程序和注意事项(并且掺夹了几句类似于竞选宣言的豪言壮语)说了一遍。不待他说完,人群里议论的声音大起来,嗡嗡响成一片。于嘉平再次招手,面对着几百人的会场大着声音咳嗽几声,请大家安静,以便听取李主任代表镇政府做的关于这次选举的国家方针政策的报告。李主任坐在于嘉平旁边,这时手拿报告站了起来。他眼睛近视,平常却不戴眼镜。今天戴了眼睛,仿佛是为了方便阅读手里的文件——也可能是为了监督投票、读票的过程,这不能不说他很有打算。他一样地先是表情郑重地看一遍整个会场,然后清了清嗓子,半读报告半做解释地说起话来。因为缺少扩音器和话筒,他说话的声音较之偌大一个会场来说显得很低,又不断长时间低头看手上的文件,使得一些热心人不断往主席台跟前挤,另有一些就往后退。李主任报告还没做完,大家已经互相打听起来,整个会场被渐渐高起的窃窃私语声、脚步杂沓声、孩子再次活跃起来的尖叫和奔跑声所充塞。李主任无可奈何几次抬头看向面前的群众,预备终止他的报告,可是领导的责任感和身为镇政府第一代表的尊严不允许他停下来,但是他的矛盾心理已经在他一张白净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胖脸上表现出来:倔犟、窘迫、紧张、慌乱……这一切无不证明和显示着他对于农村工作的不熟悉以及初次担当如此重任的不堪。他不时扭头看一眼身边泰然坐着的于嘉平,示意他帮忙维持一下会场秩序,可是于嘉平仿佛想事情想到睡着了一般,对于他的示意根本不予理睬。李主任气愤于嘉平怎么可以不专心听他的讲话呢?他哪里知道,于嘉平因为镇上连一个副镇长都没有派来而兀自气恼:他正是要李主任难堪。“你以为这是在做什么?还想凭着说说划划就把事情交代过去,或者说了解透彻?这是选举呀,老先生!你面对的可是成百上千个形形色色的老百姓,他们可不是我们几个村干部那样懂道理,好说话。”正如我们知道的,于嘉平和李主任在工作上是有过接触,并且非常熟悉的。也许正是因为这许多接触,于嘉平才格外轻视李主任。这一次,于嘉平觉得李主任完全有理由让刘书记另外安排一位较高级别的镇领导过来主持监督草帽村的村委选举工作。他看不出李主任此次前来是勇挑重担,精神可嘉,却大人对小孩子一般尤其聪明地认识到李主任的行为过于冒失,简直就是不自量力。李主任毕竟不是小孩子,而于嘉平对李主任的态度由轻视直接进化为瞧不起。
李主任在桌子下用腿碰了碰于嘉平弯着的膝盖。于嘉平才睡醒似的看一眼李主任,在李主任的示意下站起来稳定一下已经快要变成游乐场的会场秩序。李主任擦一把汗,趁着这难得的安静场面长话短说,三言两语结束了讲话。
第一轮——选举候选人——的投票开始了。
这时候的于勘拥有着四重身份——代表村里的治安队员维持会场秩序;作为治安主任又要不断地给另外两名治安队员分派工作;代表村领导提醒村民注意选举事项;代表自己和媳妇嘱托自己人写票当心别写错名字,他甚至把门牌号也告诉清楚。他在作为写票的三间教室的门前来回奔波,有时还稍稍走进去一会儿,一脸的严肃和紧张。另两名治安队员和电工于广涛各自在一间教室外面按照门牌号宣读进场写票的村民,三个人把住门口,除相关人员不容许任何人靠近。被念到名字手持选民证准备走进教室填写选票的村民在各个教室门口聚集起来,于勘急忙作安排,指挥人群排起队列。没有念到名字的村民还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有一些好奇的村民便把脸贴近沾满灰尘几乎不透明的窗玻璃向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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