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生命在流逝:“法师,能否求你一件事?”
“施主请讲。”
“我刚刚将党项国的与王子杀死了,我也很快死了,西凉国马上就破了。”女王说到这里,眼泪顺着眼角滑轮,留过带血的脸颊,掉在地上,一滴一滴。
“我的这一生,前半生是平顺的。”女王的眼里嘴角带着笑,仿佛又见到与王母相处的点点滴滴,“后半生是失败的,咳咳。”又咳出一口血。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恋慕唐玄奘。”境檀闻言讶异的看向女王,女王见状又是笑。
“我的妹妹,是我姨母的女儿,自从我姨母亡了以后便居住王宫,我和她的关系一度非常好。”
“唐玄奘西天取经路过西凉,我奉他为上宾,他虽俊俏,我也曾迷恋过,说是多喜欢,却不见得。”
境檀垂下眼睑。
“玄奘走后,恰逢我大病一场,高热不断。我信任我的妹妹,便让她帮忙处理政务,同时让我最信任的下属辅助。”
“然而我的病好了,却被我的妹妹软禁在宫中,我反抗过,最后我的心腹女官一个一个,死于非命。”女王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几乎化成实质,无悲无喜的境檀也忍不住动容。
“我终于出来了,国却破了。我成了党项国王子的禁脔。”女王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一年所过的日子,不分日夜,不分场合的欢好,让她的羞耻,让想起来便恶心。
“我终于杀了他。”女王的眼里,透着快意。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子民,都怪我,识人不清。”对国民的内疚,似一抹利剑,日日夜夜在她灵魂上,划出一道道伤痕,蚕食着她的内心。
“境檀法师,我们西凉王室有个不为人知的秘法,取我手腕处的骨头磨成骨珠,再寻一个京城钟家七月二十三出生的女孩,以她手腕处的骨头磨成珠与我的放在一个罐子里,安放七七四十九天,我……我…便能,转…世。”女王说话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刚刚说的那么流畅,像是回光返照。
“她家……住……在百合巷…门口有一棵木棉树…”
境檀眼神微动,这种秘法他也曾听闻过,秘法的起源于女真巫法,是了,西凉国,曾经是女真的领土,想到这里,境檀又淡定了下来。
“境檀法师,若是时光能够重来,我想,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唐玄奘。”那一刻,女王看他的眼神,像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境檀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女王也许并不像她所说的,对唐玄奘并没有多少喜欢。
许久之后,女王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境檀闭上眼,轻敲木鱼。
念了一遍往生经,一对官兵来到他的庙前,同来的还有一个用担架抬着来的男人,男人魁梧粗狂,深受重伤。
境檀认识他,党项国的与王子。
担架放到了女王的身旁,用手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她脸上的鲜血,境檀平静无波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变了。
王子的眼神,温柔又悲伤。
与王子用王妃的名义将女王下葬,是他去做的法事。
女王死了,西凉国女人一个一个的,在夜深人静之时全部自尽,境檀将这些女人的尸体集中到了一起,做完法事,集体火化。
自此,西凉灭,党项国统一了西南。
离开西凉之前,境檀去了一趟女王的墓地,静坐片刻,想起女王所说的话,他刨开了女王的坟墓,取出了手骨。
到了女王口中的百合巷,找到了门口有木棉树的人家。
院子小巧而精致,虽已破旧不堪,杂草丛生,却仍然能看出昔日景象。
“你就是境檀法师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境檀身后响起,也许是因为久不说话,如同锯木头一般,刺耳难听。他猛的回头去看,是一个老妪。
“贫僧境檀,见过施主。”
老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扶着墙摸索着前行,绕过花园,境檀随着老妪来到祠堂,祠堂上有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境檀讶异的发现女王也在其中。
“我们西凉国,已经传承了五百余年了,这任女王在位是最短的,不过五年。”似是知道境檀在想什么,老妪解释道。
“这是西凉国的祠堂,我们钟家,是世世代代的守护人,原本以为能一直守下去的。”老妪也姓钟,是钟家的这任族长,如果钟罄在这里,见到她,也许会惊呼一声姨祖母。
老妪在排位面前的香炉钟插上一炷香,虔诚的磕了两个头,从放香炉的桌子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恋恋不舍的递给境檀。
“法师,这里面啊,是我孙女的骨头,我孙女是如果在世,马上就要过十四岁生日了,她有个名字,叫做钟罄,是不是很好听?”说起这个孙女,老妪如同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境檀法师,谢谢你。”老妪把境檀送至门口,真诚的道谢后,看着境檀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当天晚上,夜幕降临,百合巷着火了,红光满天,那一把火,烧的不止是房子,还是西凉国以往所有的荣光。
境檀回了大唐,回到他长大的寺庙,将两个骨头磨成骨珠,放在佛祖面前,安放了七七四十九天。
多年以后,境檀成为了一名得道高僧,也许是年轻时候经历了太多的生死,面对生死的无奈他不想让他杰出的弟子也体会一遍,假借游历,他又去了一趟西凉国旧址。
子母河已经消失,曾经那片土地上又住进了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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