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扇黄檀木曲屏风隔了视线, 上面的帛布上是名家的山水画作。大气隆重得似不适放在姑娘家的闺房。
顾在骊慵懒坐在铜镜前描眉的身影映在曲屏风上, 婀娜仿若画中人。
荣元宥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别开了视线。
“进来说话罢。”顾在骊开口, 声音里带着忙了一日后的懒倦。
荣元宥不肯,说:“还是不进去了。”
他听见顾在骊放下了眉笔, 听见她轻缓的脚步。他低着头, 脑海中却浮现顾在骊款步姗姗的模样, 每走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口上。
顾在骊站在曲屏风一侧,一只手随意搭在屏风上, 含笑望向荣元宥。
荣元宵捏了捏袖子, 抬起眼正视她。
顾在骊过于隆重的胭脂裙褪去, 换了一条酡颜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绛色的半臂, 半臂身前的系带没有系, 两侧衣襟随意搭在身上。盛妆亦洗,又重新简单描了淡妆, 羽玉眉间是朱红的一点花钿。
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扁圆的红梅瓷盒。
“你想娶我?”顾在骊轻飘飘地问出来。她拨开瓷盒的搭扣, 指腹抹了一点口脂, 优雅地点在唇上, 双唇轻抿,鲜红的胭脂便在她的唇上晕开。
望着她抿唇的样子,荣元宵心里忽得一慌, 心跳快了起来,四处逃离,无处安放。
“是,我想娶你。”
顾在骊轻笑,她将口脂盒递给一旁的季春,又接过帕子,仔细去擦指腹上沾去的胭脂。她一边擦,一边缓缓道:“你既不愿进来也就罢了,怎地连门都不知道关,怪冷的。”
“我只是觉得……”荣元宥生生将余下那句“不合规矩”咽了下去,转身匆匆关了门。
她冷。
顾在骊在靠着屏风摆放的茶桌旁坐下,吩咐季春看茶。然后才对荣元宥说:“小世子过来坐。”
荣元宥走过去,略拘谨地坐下。
季春出去端茶,屋子里只他们两个。屋子西南角的琴桌上摆放的博山炉飘出好闻的淡香。
荣元宥垂眼,心想过去了几年她喜欢燃的香还是没有变。
顾在骊支着下巴懒懒瞧他,荣元宥生得极好,早就脱了幼时干瘦羸弱相。顾在骊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他,那个很乖的小世子。她还记得他话不多,一直很安静,有时被人逗得急了,还会脸红。
顾在骊忽然挽起唇角漾出一抹笑来。
荣元宥略急,他对上顾在骊的目光,急道:“我诚意而来,你不要笑。”
“好,不笑。”顾在骊收了笑,肃了容。
荣元宥偷偷瞟了顾在骊一眼,忽然变得有些结巴:“你、你……你还是笑着。”
你笑着好看,好看得很。
顾在骊想了想,才说:“皮相都是假的,所有美人都会逐渐老去,变得丑陋。小世子当是年纪小,对婚嫁之事还是应该更谨慎些。姐姐我不是你的良配。”
荣元宥忽觉心酸。
“你以为我是见色起意因为你的容貌一时兴起?”他说,“当初正是因为年纪小,才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出嫁。有口不能言。”
顾在骊讶然。
荣元宥狠了狠心,望向顾在骊的眼睛,郑重说道:“年纪我改不了,可倘若你嫌我不够沉稳,我可以努力成长起来护你佑你。”
顾在骊失笑摇头:“小世子三思啊。”
“卿生我未生,莫敢再蹉跎。”
顾在骊抬眼深看了他一眼,她端起茶桌上的茶壶,将里面早已凉透了的茶水倒了一盏,递到荣元宥面前。
“喝口茶。”她含笑道。
荣元宥偏执偏头。
顾在骊嫣然而笑,举在荣元宥面前的茶盏没有放下。她说:“你眼睛红了,脸也红了,喝盏凉茶缓一缓,等下丫鬟要进来了。”
荣元宥一怔,目光有些躲闪地接了顾在骊递过来的凉茶。
凉茶入腹,真冷,寒意从体内慢慢散出来,屋子里燃着的银丝碳也缓不了这种冷意。
荣夫人与陶氏在偏厅内闲谈,对于荣元宥和顾在骊的事情,荣夫人只是简明扼要地提了几句,余下也不多说。等荣元宥从顾在骊处过来,荣夫人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荣夫人看着闷不做声的儿子,笑着问:“她拒绝了你?”
荣元宥摇头,神情有些怔。他说:“儿子也不知道。”
当时他喝了顾在骊给他递过来的凉茶没多久,季春就提着茶壶进来,他默不作声地又饮了两盏热茶,便离开了。两个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荣夫人笑笑,舒舒服服地靠着车壁。她心里是一点都不意外。
荣家母子走了之后,陶氏急忙让人将顾见骊请来,她没什么主意,想问问顾见骊的意思。今日的宾客几乎都走了,但还有几个人被顾敬元留了下来,在书房里说话。陶氏不能去问顾敬元的意思,这才找了顾见骊。
“小世子走了之后,姐姐说了什么没有?”顾见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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