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调兵遣将,恐惹人猜疑,不利军心。”
“先生所虑极是,等下我就去找师父谈,需要作何准备,我让他直接找先生商议。”李迎潮说完略一停顿,看似欲言又止,骆无霜一笑:“小王爷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李迎潮轻轻一叹:“先生可知,姚琪这两日有没有来过?”
骆无霜摇了摇头:“未曾见过姚姑娘。”
李迎潮神色一黯,韩家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韩府诸人死的死散的散,一时间天下皆惊。李迎潮让姚琪专门负责查探韩家人的下落,特许她可以调用肃王军的密探组织“纵横”的全部资源,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骆无霜道:“小王爷坚持要找韩家的人,可是心存愧疚,难以释怀?王爷应该明白,如果说韩家是被我们起兵所累,那么这个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种下了,而且还是韩平川自己种下的,小王爷何苦过分自责?”
李迎潮苦笑:“也不全是自责。”说着撇过头,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亭外远方,半晌才继续道:“赵氏父子不容我李家,韩平川妄想居中调和,我有时会想,父王准备起兵这么多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而今我子承父业,打出的旗号又是为父报仇,冥冥之中我父子二人都在被天意捉弄而已。而韩平川又何尝不是?”
骆无霜淡然一笑:“小王爷自觉天意捉弄,但在我看来,这又何尝不是天命所归呢?”
“天命所归?”李迎潮低声重复着,起身面向湖面,笑容里有些自嘲意味,“圣人云牧民之道,惟在安之,可我打不出安民的旗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吊民伐罪的立场,我……不知道自己能带领肃王军走多远。”
骆无霜心下一凛,这些日来,他能感觉到李迎潮心存疑惑,但骆无霜宁愿他心里的疑惑只是出于个人的怯懦,而非这种在是非对错间的摇摆不定。在骆无霜看来,这个阶段的小肃王,心里装的第一位应该是肃王军而不是天下人,这种问题,李迎潮压根就无须去想。
“所谓圣人,眼中的天下永远都该如古之治世,但那样的治世毕竟一去不复返了。”骆无霜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迎潮的背影,“小王爷能越过一己私仇看问题,本身就是肃王军之幸,但前提是,你能坚持下去。如果连你都动摇了,那我们这些人这么多年的筹谋,才真的没有意义了。”
“可是骆先生,我父王这么多年,算不算是穷兵黩武了?”李迎潮依旧背对着他,问出了这一句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骆无霜深深一叹,他清楚李迎潮问出这样一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李擎苍筹谋多年起兵之事,与儿子入京为质有很大关系,如今由当儿子的李迎潮提出质疑,也难怪他会有天意弄人的感慨。
骆无霜沉吟一番,徐徐道:“赵辰央本就乱世贼臣,得国不正,虽然这些年得韩平川辅佐,休养生息,民心渐定,若赵灵昭这个二世能老实守成,还有几分坐稳皇位的希望,偏他又是个野心勃勃的主。他一来不甘心守成,二来赵氏两代人都容不下李氏也是不争的事实,老王爷这些年不是没有犹豫过,但天下依旧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确实时也,命也。”
骆无霜说完就神色淡然地收起棋子来,李迎潮很快就从沉思中出来,有些后悔刚刚流露的茫然。不管怎样,肃王军这副担子,他既然拿起了就不会半路放下。他清楚骆无霜这种人对他的期望,也明白单凭“忠义”二字是断断换不来这种人真心效忠的,当即恢复从容,坐回石桌前,洒然一笑:“我陪先生下一局吧。”
骆无霜一笑:“小王爷请。”
李迎潮执黑子,棋风与他的一贯战法一样,稳中求胜,鲜少冒险。也正因如此,李迎潮才对那个爱玩命的余胜翼从不干涉,全权放手,以免两人分歧太多,伤了和气。
骆无霜想到此就不由失笑,对余胜翼这种人来疯放权,本身就是一种冒险。李迎潮总是有意无意地留给外界一个谨小慎微的印象,不过骆无霜心中却清楚得很,这位年轻的主公玩起藏锋守拙的伎俩是驾轻就熟,但骨子里身为王者的魄力还是有的。
“先生笑什么?”李迎潮问道。
“哦,没什么。”骆无霜忙专心棋局。不过他棋力高超,与李迎潮对弈委实不费什么事,棋行中路,骆无霜又走起了神,想起一事,道:“小王爷,姚姑娘虽没回来,但有一个消息,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李迎潮落子的手停在半空,愕然抬头,心中莫名有一丝紧张:“什么消息?”
“近日听到一些流言,”骆无霜将手中棋子重又放回棋笥,神情有些严肃,“说是韩家葳小姐早就与……与小肃王有染。”
李迎潮脸色陡然惨淡,手中棋子掉落:“赵灵昭继位之初都没有这么说,这流言是因何而起?”
“我猜想,赵灵昭是打算揭去此事不提的,但是小王爷别忘了,当初那个肖锐,看起来可是和葳小姐有过节的。”
李迎潮再下不去这棋了,一时间忧心忡忡,他不惧世人指指点点,却不能不心疼韩葳,她一个姑娘家要如何承受这般压力?李迎潮皱眉沉思片刻,心绪烦躁不安,不由重重一拳砸向棋盘,棋子噼里啪啦散落在地。骆无霜心下叹息,不敢言语。
李迎潮闭目定了定心神,半晌,睁开眼道:“骆先生,我想举行一个祭奠大典,追悼韩平川。”说完稍一停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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