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手头的工作,二爷到底去了趟县城,按照美凤临走前留给他的地址,找到县委家属院。打听了几个人,人家不是摇头,就是拿奇怪的眼神看他,没有一个回答他的,好像二爷是天外来客一般。转了几圈,二爷没有找到美凤的家门,心里不仅愤愤地骂道:城里人就他娘的势利眼,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乡下人咋地,你们老辈祖宗不也是从乡下出来的吗。
正在他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走过来个白发老人:“小伙子,你是来找人的吧?”
有人主动和自己搭腔,二爷求之不得,自然心里高兴,堆起笑脸道:“是呀大爷,我找住这儿的美凤,可寻摸了半天楞没找到人影。”
白发老人把二爷拽到背人的旮旯,小声对他说:“小伙子,别嚷嚷,你胆子到不小,竟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刘副部长他们,这要是让县革委会金主任的人知道了,有你的好吗?”
“怕啥呢大爷,我一不偷二不抢,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只是打听个人,犯不了王法吧!”二爷早已知道美凤家出了事,没想到还这么严重。
“唉!小伙子,好人多磨难啊,刘副部长那么好的人,就因为快言快语,说了一句有勃政策的言论,遭了祸患。他们一家早不住大院了,听说发配到了什么农场,你到县委传达室问问就知。”白发老人挺仗义,给二爷指明了方向。
二爷一路走来,不多会儿就到了县委大院。刚刚迈进大门,就被传达室走出来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喂!干什么的,这是政府办公的地方,闲人免进。”
“同志,我想打听一下,刘副部长去了哪里?”
中年人不待他说完,一把把他拉进屋,然后透过玻璃窗子往外面睃摸了一圈,神经兮兮地问二爷:“小伙子,你是刘副部长家的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二爷一时怔住了:是呀,自己是他家的什么人呢!非亲非故的,说出来也不会让他相信。可要说有关系,什么理由才能令他信服呢?二爷眼睛一亮,咱不是和美凤有一腿吗,冒充她家的姑爷合情合理,这理由算充分吧!对,就这么办。想到这里,二爷抬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道:“大叔,我是美凤的男朋友,自打春节后,就没见她的面,不清楚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人拿眼斜视着他,一副不信任的眼神,心话:就那小妮子,心比天高,能找你这样的男朋友?除去面目英俊了点,穿着一点也不上档次,冒充的吧。可又一想,世间的事就这么怪,往往出乎人的预料,看着不起眼的人,还真就是县委当官的亲戚,看了几年的大门,中男子颇有心得,说不定眼前站着的小伙子,真是美凤的男朋友呢。虽说刘副部长时下落难,那也只是大河里的浪花,破了个泡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一天他会咸鱼翻身的,人活在世上,最看不透的就是隔着肚皮的心,不得罪他就是了。于是,笑笑吟吟地坐到二爷跟前:“呵呵,原来是美凤的男朋友啊!咋不早说呢!”附耳过来,小声道“刘副部长一时冲动,和顶头上司顶撞了几句,说了过头的话,被发配到‘五七’农场去了。”
“五七”农场的位置,二爷知道,就在他们公社的西南方向。由打县城坐车,个把钟头的路程。二爷站起身,告别了中年男人,走到县供销社,备齐了礼品,买了酒烟,又返身到了车站,坐上下午一点的班车,奔向了“五七”农场。
一路上,二爷无心浏览车窗外的风景,心里只挂念着美凤一家的安危。一句过头的话,至于那么严重吗,还被迫离职,流落在他乡?二爷混了几个月的政府办,知道当官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眼下形势所迫,暗中分成了两派,由中央到地方,妖风四起,一大批老干部被打倒、批臭,完全不顾及党的形象。就他所在的公社党委,正副书记成天勾心斗角,暗中抓对方的小辫子,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王书记话里吐露的非常露骨,告诫他不要站错队,要一心向着党中央。二爷私下里骂道:老子非党人士,只管自己的肚子能填饱,啥子帮派、团伙的,老子一概不沾,是英明的党,党的精神照亮神州,都是被你们这些天天忙着争斗的蠹虫给念歪了。
过惯了城市生活的美凤,受得了乡下清苦的生活吗?一个从小娇养的女孩,每天头顶烈日,跟随田间劳作的人群,汗流浃背的摸样,想想都让二爷心疼。二爷清楚自己和美凤之间的差距,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对她不抱任何幻想。即使现在非常喜欢她、疼爱她,也仅限于朋友之间的情谊。要说爱不爱她,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美凤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绝不会看上自己一个乡下农民。这样也好,无拘无束地去爱,无怨无悔地接受最坏的结果,反倒让彼此少了几分顾忌,多了几分浪漫。人生就像天边漂移的云朵,瞬间千变万化,多姿多彩,让人真的捉摸不透。
二爷身边不缺少女人,包括苏苏、玲玲、孙寡妇、杏花,已经四位压房夫人,可现在一个也不属于他,在二爷的心里,前边的四位女人,只是弥补各自的心灵空虚,和他共同创造浪漫的乐趣,不会产生真实的爱。最明显的一点,她们都是有家室的人,绝不会离开现在的家庭,来和二爷共度一生。孔圣人遗传的lún_lǐ道德,根深蒂固,即使她们一个接一个地为二爷生下宝宝来,二爷自始至终认为,那只是慌忙之中洒落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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