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完玉阶,满头大汗,宁王站在殿门口,不急着进去,转头问身边的小太监:“有帕子吗?”
小太监忙地去拿巾帕。拿来了帕子,宁王先擦了脸,他脸白,跟涂了脂粉似的,擦完汗后显出一抹红晕来,是被晒红的。擦了脸换了块帕子擦脖子,双手连带着也擦一遍,整理好鬓角和衣领,呼一口气,这才敢提脚踏入殿门。
殿里凉快,每走几步都有缸大的陶瓷盛着冰,蓦地这一下冷热交替,宁王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打了个寒颤。绕过屏风自拢道至罩门,太子在书案边坐着,宁王上去喊一声“皇兄”。
太子放下书抬起头,“没声没响的,跟飘着进来似的,孤还以为是谁,倒吓了一跳。”喊了福东海进来,命他搬椅子,挪了座位至书案边,太子指了指椅子:“三弟,过来坐。”
宁王排行老三,前头还有一个裕王,乃太子同胞兄弟,是先皇后当年难产所生。
宁王挨着坐,心中紧张。想起自己日头下大汗淋漓,并未换衣,只擦了脸和脖子,如今靠得这般近,怕太子嫌弃。不由得挪了挪屁股,往后面坐点。
太子见他低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出声问:“你作甚来着?”
宁王拿出厚厚一沓书录,刚想递过去,发现上面有汗渍,忙地又收回来,低低道:“书录编好了,官人让我拿来给皇兄过目指点一二。”
太子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也不点破,只道:“既是官人的吩咐,那你便将书录念来听听。”
宁王咽了咽,翻开书录,念了起来。
那书录厚,念起来半个钟头都不停歇。宁王刚开始声音有些颤,太子道:“你抖什么,好好念。”宁王的声音立马恢复正常。
憋着一口气,肺里没气了,这才深呼吸换口气,生怕舌头打转念错字,恨不得快点念完。
却哪有那么快念完。念到一半,太子让他喝杯茶缓缓,宁王接过茶,瞥眼见太子脸上并无不耐烦的神情,遂落下心来,喝了茶又接着念。
念完后,太子提点几句,先是夸他功夫做得细致,分门别类都正确,再是点出几点纰漏,哪几本不能编入哪几本需得再寻,诸如此类,一一道来。
宁王连连称是。
聊完了书录的事,太子问起宁王的功课。宁王一愣,一颗心又提起来,说早上官人刚问的。
太子道:“官人问过的,孤便不能问了么?许是你偷懒怠学,编出话来诓孤也不一定。既这么着,你便仔细了,若孤问出一二你不知道的,这罚可就免不了。”
宁王缩缩脖子:“皇兄只管问。”大着胆子又轻声问:“罚什么?”
他们聊了有一两个钟头,前头福东海来传话,问什么时候摆膳。太子嘴角一勾,道:“罚你多吃两碗饭。”
宁王笑了笑,心头里欢喜。对答如流,不在话下。最后一句稍答错两个字,憨着脸笑,太子拿起手里的书录往他额头上轻拍一下,“走罢,随孤领罚去。”
这是宁王第一次在东宫用膳,觉得新鲜,略带有些小兴奋,却不敢多看多说。只安静地坐着,对面是太子。
从前宫中留宴用膳,众人分案而坐,像如今这般与太子同在一张桌子上用膳的情况,不多见。宫人伺候两人洗手,福东海问:“殿下先去思华殿换衣么?”
太子往宁王那边瞧了瞧,见他又将头埋下去了。摆手道:“不了,摆膳罢。”
宁王瞅着太子的筷子,太子的筷往哪个碗里夹,过了一会他也去夹。小的时候他学过一句话,”相近而相悦。”大意是,人会因为旁人与自己喜好相近而与同他交好。
这句话他一直记着。从前太子喜欢什么,他也会试着去喜欢,母妃只说他是为了向太子看齐,一心想着超越太子,是好事。
宁王将头垂得更低了,几乎低到碗里去。
太子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一顿饭吃完,太子喊他入书房,将方才改过的地方抄誊下来。
宁王在旁边等,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想该说些什么,忽地想起一事,话引恰当合适,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道:“年前听得皇兄纳妃,想来如今人已入了东宫,想来定是绝代佳人。”说完了又觉得不合适,毕竟人是他母妃选的,依他母妃的口气,约莫着选的人不可能尽如人意,至少,不会合太子的口味。
但是太子的口味又是什么呢?宁王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来,遂安慰自己,甭管选谁,反正都入不了皇兄的眼。所以他母妃选的人是好是坏,其实结果都一样。
横竖皇兄不会喜欢。
宁王这么一想,心里轻松许多。他最怕太子因着他母妃的缘故,将一顶厌恶的帽子盖他头上,他是他,母妃是母妃,不能混为一谈。
太子轻描淡写一句:“小姑娘一个,谈不上什么绝代佳人。”略微停顿,补一句:“但也还过得去。”
宁王讶然,仔细琢磨太子的话。
依皇兄的语气,应该是不讨厌这礼训的人,到底是哪家娘子,回头他得去问问母妃。
太子想起什么,问他:“宁王的亲事,今年该定下了罢?”
宁王笑了笑,“我年纪小,等后年再说罢,且皇兄尚未成亲,做弟弟的哪敢逾越?”
太子挥墨提笔,“确实不急,才十四,等两年正好。”
拿了太子的亲笔,宁王小心翼翼地揣着,连声谢过,回了王府。
太子坐了会,先去思华殿换了衣裳,让人将正明殿和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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