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调侃说笑,少了一分拘谨,两人都在渐渐适应重生的闺中密友关系,不再似重遇时,只是把对方当成个能交换秘密的伙伴。
春末夏初,正是牡丹的花期。
虽花养于棚中,无须担心风大吹折,但牡丹花径大,易出现头重脚轻的状况,遂开花的枝条常常会用细木棍做好支撑。花夫人又手把手地教了一遍,婠姐儿与江妩今日花棚里的课业甚重,十几盆牡丹开了花的花枝都由两人亲手作支撑,连下午的针指课也没法去上了。
日日学栽识文又习绣,学业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日子便过得十分之快,转眼间就到端阳节。
妧姐儿已习惯卫氏回娘家“躲午”,主动包揽了帮妹妹们涂雄黄酒、系五色索的事,早早将事情做完,就同江老太太坐马车,去了陵天阁。
今年的龙舟赛同往年一般,楼外人声鼎沸,声势滔天。
去年的龙舟赛的盛况江妩还记得清清楚楚,今年大秦氏同秦氏透了声,两人也临近着定了厢房,方便两家人就近交谈。
大秦氏去年携的是林摇,今年却换成了关越卿。
在大秦氏同江老太太的一番说话中,江妩便知今年陈仲瞻也仍要上舟夺标,仍是为了山东抗倭一行。关越卿悄悄同江妩使了眼色,江妩便过去缠着关越卿,借口要关越卿抱。
距离龙舟开赛还有一段时间,几个窗边都稀稀落落地站了几个人,关越卿抱着江妩往人最少的窗边去了。
“如何?”江妩同关越卿咬耳朵,低声说道。
“我瞧过了,不是玩世不恭的功勋之家的世子模样,明明风度有礼,谈吐大方,我实是想不通是为甚。”关越卿看了一眼周遭,见无人往这边来,才低声同江妩说道。
江妩点了点头,“嗯,那便不要匆匆下决定。”
只见关越卿眉头一皱,“近日越发怪异了,我父亲从宫里带出来一个教养嬷嬷,这几日净教我同云岫宫里的规矩,我心难安啊。这定国公世子,我娘看着是合心意的,但据前世的经验,若是定下此人,我心里也不安。一种是已知的不安,一种是未知的不安,这日子真是太难了。”
江妩轻笑出声,“卿姐姐,你莫忘了你才九岁啊,日子太难了这种话说出去会被敲额头的。”又思了半晌,才接了话,问道:“你前世入宫时,可有预兆?尚书大人前世也很积极送你入宫么?”
提到这边,关越卿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关键之处便是在此,前世我父亲是不愿我采选入宫的,入宫准备皆是我母亲所为,这世不知怎的,两人态度像是对调了一般。虽说我母亲如今不愿,是少不了我日日吹耳旁风的缘故,但我父亲那头,怎会起了意,找了个宫里的嬷嬷来教我规矩。”
两人都不敢想关于太子重生的猜想,这实在荒谬又可怕,若太子重生,关越卿岂会有好日子过?
锣鼓掀天,龙舟赛如往年般进行。江妩去年看过了,今年便兴致缺缺。
大秦氏心里记挂着陈仲瞻,一开赛,便凑到窗边,时刻注意着红衣红舟。龙舟的战况比去年更是胶着,陈仲瞻费了很大的劲,才顺利将标夺了去。大秦氏脸上又喜又气,两种情绪在面上交织,怪异至极。
这头才瞧着红衣飒飒的陈仲瞻志气勃发,怎知一回了府,就接到了白事的消息。
大秦氏方回到府中,林夫人的贴身嬷嬷便神色哀戚,眼睛泛红地拿了信物上门,要与大秦氏解亲。
方嬷嬷欲语泪先流,一开声,那哭腔便怎么也忍不住:“小姐她自中秋落水后身子便虚了,寒食节后忽发高热,一夜便起了红疹,夫人急忙请了太医瞧,未曾想太医竟说是天花,发冷又高热,一连整月将小姐折磨了个透,今早,今早实是撑不住,待发现时,已经去了。”
大秦氏不肯相信,“摇姐儿?摇姐儿得天花去了么?”
只见方嬷嬷呜呜地哭着点头。
大秦氏心里也难受,过年时还见着的活生生的人儿,现时说去了就去了,林摇不过与陈仲瞻一般年岁,想到此,大秦氏心上的伤感又加半分。
“等过几日我再去府上,你让你家夫人多多保重身子,摇姐儿若是在,也不愿见她这般伤神的,你同她说就当是让摇姐儿安心地去罢。”
方嬷嬷捂着脸点头应是,这才想起来林夫人交代的事,急忙从袖中取出信物,交到大秦氏的手里。
“我家夫人命老奴将玉佩交还给夫人,说这便算解了瞻哥儿与摇姐儿的婚事,让瞻哥儿另行婚配。夫人听见摇姐儿去了的消息立时就昏了过去,醒来后大哭了一场,立时就摸出玉佩给了老奴,夫人说摇姐儿去了,总不能耽搁了瞻哥儿,便派了老奴来同夫人说。”
大秦氏怒骂一句,“放着正事不干,身体不管,倒急急送来这个,我同她都相交二十余年了,怎还这般见外!你让她把身子给我顾好了,我非得去骂她一顿不可。”
方嬷嬷连忙为林夫人说话,“夫人,我家夫人就是不同你见外,把瞻哥儿当自己人才这般做的,早些把信物还回来,是希望瞻哥儿不受此事拖累,能说个好人家。”
大秦氏深叹一气,敛了方才的怒样道:“我岂会不知。就是因为她处处替我着想,我才心疼她。她膝下就只有摇姐儿这么一个独女,现时摇姐儿又去了,她还有什么支撑啊!”
“夫人之心实属难得,我家夫人得您一友,也算是值了。”说着方嬷嬷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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