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吵两句便过去的事儿,偏就这么过不去了。
明蓁第二日便派了朱衣去了纪氏房里,朱衣手里拿了个匣子,里边却是那一回桌上的银钱,还有几件首饰,明芃一伤着脚,哪里还有人顾这些个,明湘更不敢拿,倒让明蓁送了来。
“咱们姑娘说了,原就是赌彩头的,赌得性起一时不防,失了手也是有的,叫四姑娘别摆到心上。”说着把匣子搁到小方桌上。
纪氏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说的,真是孩子,玩起来都较真了,湘丫头回来着了风,等她好些,便去看看明芃,到底是玩的过了份。”一个字儿也不提是谁的不是,明蓁要的也是这个结果,朱衣蹲了身,跟着卧雪两个退出去了。
“得亏是二太太,若是三太太,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明明是那两个惹的事端,非得叫自家姑娘给填平了,太太还诸多责怪,怕在嫂子许多跟前失了面子,朱衣叹一声:“也是咱们姑娘,换一个,谁肯来抹这事儿的。”
那一日屋子里头乱的很,一地铜板扫起来,寻这么个大小的匣子,自然要装的满满当当,明蓁实觉着对不住明湘,又添了两件首饰进去。
卧雪扯扯她:“罢了,做都做了,落个十全十美的名头罢了。”
纪氏也不打开匣子,指了琼珠把这些东西送到栖月院里去,琼珠昨儿斥过安姨娘,这回她再来,安姨娘比往日还要客气,听说是西府给送来的,当面谢过,又应下过两日叫明湘去看望明芃的事,送走了琼珠把匣子一开,立时惊叹一声。
里头装的满当当的,一匣子铜钱上边摆了一支金花叶的红宝花钗,一只玉头银身的白兰花簪子,还有一对儿黄金臂钏儿,一只金雀儿珠花还有金玉顶梅花簪子一对儿。
明湘委屈极了,又不得哭,只关坐在屋中,也不画画,也不绣花,就这么呆坐,听见安姨娘进来也不站起来行礼,安姨娘把东西往她面前一摊:“这回可好了罢,若不吃骂你,哪得着这些东西。”
明湘抬头瞧了瞧,知道里头有几件不曾有过,也不说话,等安姨娘搂了她,抚了她的背:“你也别委屈,这是命,咱们强不过,就只好软。”
安姨娘还当梅季明是真个瞧中自家女儿了,可她不必想也知道,那头再不会应下这事,这是打了梅氏的耳光,削了颜顺章的脸面,不说纪氏不应,颜连章也绝不肯应的。
她说的这句,明湘扭过脸去,盯着窗外芭蕉老叶,半个字儿也不说,安姨娘发急:“过两日,你去的时候可千万避着些梅家那个,万不能再招惹了他!”
明湘咬住唇,等安姨娘出去了,眼泪再滚落下来,看看安姨娘只给她留了一对金顶梅花簪把别个都收了去,伸手捏住金簪顶儿,想扔又怕出声响,攥得紧紧的,在手掌心里印出个梅花烙来。
隔得三日,就在小年前一天,明湘带着明蓁送的那对金簪子,披了大斗蓬往西府里去看望伤了脚踝的明芃。
明洛明沅两个在花廊上等着陪她去,这些日子都绝少见她少,明沅一意宽慰她,明洛也寻些好玩事物来逗她,她只弯弯嘴角,半点也不见她开怀,余下那些倒是行止如常,只她原就笑的少,如今比原来又更少了些。
两个人把她夹在当中,明洛勾了她的胳膊:“这回有咱们陪着呢,说两句就出来了,你便陪个不是,陪就陪了,咱们知道你没错便是了。”
明沅怕小姑娘钻了牛角,也摸她的手:“四姐姐不怕,还有我们呢,太太都帮着你的,咱们往后只在小香洲玩乐便是。”
明湘捏捏她们的手:“我心里明白的。”到得流云轩前,明湘吸一口气,略提提裙子,弯着唇角迈进门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里头梅季明正出来,一打眼就瞧在明湘身上,他一脸气色,想是又同明芃拌了嘴跑出来的,拿眼儿一瞧明湘,原来她就瘦了许多,如今面上带着病色,莲青斗蓬一罩,一付弱不胜衣的模样。
明洛一下怔住,拿眼去偷瞧明湘,明沅却先笑了:“表哥安好。”有她这一句,余下两个也跟着一道问安。
明湘迈进门去,叫一股子暖香气冲的鼻尖发痒,因着是伤了脚,不便穿厚衣裳,屋子里烧了地龙,她就穿了春日里的衣衫,听见帘响,批口一句:“你不是走了,回来作作甚!”
三姐妹尴尬着不知道如何作答,梅季明自后头进来:“我斗蓬忘了拿。”
“你还当游侠儿呢,别个仗剑江湖,你连件斗蓬都离不得,还想当大侠,当大爷还差不离。”说完了才扭身,见着明湘几个,原是歪着身子的,这会儿略坐起来,散了的头发也拢一拢:“几位
妹妹来了。”
最后一句,又很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了,明湘是里头最大的,落不到叫妹妹们给她圆场儿,笑盈盈的上去:“早想来看姐姐的,只我发旧疾,咳嗽了两日,挨到今儿才好了些,姐姐莫怪。”
明芃叫明蓁好一通的说,她原就不是冲着明湘发脾气,知道她叫关了,心里倒底有些歉意,既上了门来,便也把这页揭过去:“妹妹说哪里话,若不是脚不方便,也早去看了妹妹了。”
丫头上了茶,焖在白底烧梅花瓷盅儿里,一开盖儿就是一股子清香,两边有些冷场,明沅便没话找话说,啜一口道:“这茶竟有一股清气,却不知为甚。”
明芃抿了唇儿:“这是拿晒干的松针竹叶,加枝头才放的梅朵一同沏的,也只这天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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