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只她一个人,神情慌张,头发也乱,我睡得迷了,也没太留意。打了灯笼在前给她引路,到这院子门前,冷风吹了我一路,也算醒了神,正请她自进门去。才看见她头脸稀脏,领子也破了,嘴唇,脸颊俱又青又紫。我也不敢与她搭话,只道是怕在外头惹了什么人。却也不知就里。”小厮又是叹气,“这么个人没了,咱们班子怕要有番变动,班主愁得连日睡不着觉。”
沈寒香心底震得难以言语,半晌才打发小厮去,自留在湖边站了会儿。
沈柳德足在灵前哭了个把时辰,还不肯辞去,沈寒香叫东来把他扶起,硬是拖着走了,沈柳德喝醉了酒,兼之心内滞闷,有如软脚虾一般被弄上马车。
回了家就镇日在床上睡着,双目无神盯着帐顶,晚来也不吃东西。沈平庆来了一次,见他此等模样,气得赌咒发誓就当没这个儿子,被几个妻妾劝着回去,各自替他擦脸顺气喂汤羹吃。徐氏也在跟前,打发人去看着沈柳德。
“老爷不必太过担心,德哥尚年轻,没经过什么事,等过了这几日,给他娶一房媳妇,收收心才好。”林氏吹凉燕窝粥,喂至沈平庆嘴边。
徐氏想了想,连举出几家能与沈平庆般配的姑娘家,不过她又道:“匆忙给柳德定亲,怕委屈了姑娘家。”
林氏笑道:“要进了门,有夫人照看着,再不济,还有咱们这些人,哪就委屈了她?”
沈平庆沉默不言,唇边两道深纹,一番咀嚼之后,方道:“大了,我管不住这小兔崽子,娶个媳妇好。”
于是吩咐徐氏、林氏各自留意着,待个十日,看能否拟个合适人家,把草帖写了,先相着,不再管随不随沈柳德的意。
“他要是个出息的,就老实呆着,要还不老实,我也管不得他了。”当晚沈平庆去马氏屋里看她病好些未,就在林氏屋里草草睡下,次日一早接令,叫半月后督工办差。沈平庆便让徐氏赶紧拟个人家来,草帖也叫人备了下来,只待定了人家,两家彼此看合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侯门
且话分作两头说,孟良清与沈寒香议定之后,亲进京了一趟。先回家拜过父亲,他父令他入宫见他姑母。
他姑母早年入宫便担司墨一职,伺候今上笔墨,凡奏疏均经她手,添香研墨,无不亲理。今上赏识其人品,每每五更点卯,他姑母便在暖阁候差,三年无论寒暑,从无不细心周到的,便点了她作为昭容,如今已至妃位,封为德妃,赐住霜云殿。
孟良清更衣入宫后先行至霜云殿内拜见德妃,德妃昨日便收到他要入宫来的消息,彩绘玻璃围屏隔着,隐约能听得孟良清在外禀报:“前些日子请了陈太医前去,母亲怕娘娘担心,清亦觉得累娘娘担心颇有不是,特入宫向娘娘告罪。”
里头传来德妃的声音,温柔非常,“无事便罢了,起身罢,你近前些。”
孟良清朝前走两步,那玻璃围屏上隐约投下他的身影,德妃见了,便道:“清儿又俊了些。”
孟良清谦了几句,便先辞过,自霜云殿出来,与他交好的三皇子派来的小太监早已在门外候着,见来了,便迎上来问安请去。
孟良清不大爱进宫逛的,他素喜静,且宫中拘束甚多,虽及今朝得天恩赐,民间风俗亦比前朝开放。宫中却反从不为先,因循守旧,便在宫内行走,亦得万分仔细,不得乱看乱语。
及见到三皇子,孟良清方稍神色懈怠。圣上第三子名清林,本在练剑,孟良清站着看了会儿,待萧清林归剑入鞘,四名宫女捧着铜盆彩盘等物上前,萧清林自取过手帕擦汗,随手掷于盘中,携了孟良清入内。
“前日你叫人带信来,说有事一定要见我,不知是何事?”萧清林生得眉鼻英挺,嘴唇极薄,犹如刀锋折转一般坚毅。
“不是什么大事。”孟良清咳嗽两声,四下看了眼。
萧清林便命宫人退出,喝了两口茶,叫孟良清也用。
“给你留的大红袍,尝尝,我是不爱喝的,太苦。”
孟良清并食中二指为剑指,托着杯底,另一手圈着杯壁,嗅过而后入口,略一点头,“殿下有心。”
“自回宫来了,要见你一面也难,不过一点吃的喝的,但凡你要,使个人来找我要便是。还是说正事罢,有什么难为的事要来求我?”
孟良清便将少时在梦溪县识得个女子,一见之下,便已倾情,此后年年岁岁回梦溪去,此女必关怀备至,偶然小聚,品茶问道,颇觉得惬意。
“要真心喜欢,纳为妾室便是,我说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原是向我炫耀来了。”萧清林玩笑道。
“我真心待她,如何舍得委屈她。”
萧清林一听这话,便肃了脸,捏着下巴,一番思索后方道:“严睿英近来常入宫求见我母妃,前次来请见貌似是七日前,我在里头的人回说是等你娘回京之后,寻个时候,去见一见他外甥女。”
孟良清点了点头。
“不过我母妃不知你娘究竟怎么个意思,却也没即刻就答应。听说此番你只身回来的?”
“我娘这几日咳嗽,待风寒褪了,方才回来。”
萧清林笑道:“你知道我素来是不讲求礼法的,那没劲,但如咱们这般人,最是天底下命苦的。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她若真心待你,又何求名分?”
孟良清忙道:“她还不知这事,我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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