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麟半躺在榻上,手里捧着个小小的手炉熨烫着肚子,模模糊糊地想着:原来做女孩是这么般的麻烦,若是母妃当初真是把自己生成了男子,该有多么畅快?
显然她眼底的苦楚并没有感染到太傅大人,待单嬷嬷帮她整理更衣完毕后,卫冷侯大步走了进来,亲密地一把搂住了她,在脸蛋上亲了亲。
身下垫着棉布条,聂清麟只觉得全身都是不好的,略有些排斥太傅的亲近,只在他的怀里扭啊扭的。太傅大人最近心思被话本熏陶变得细腻了不少,居然有些体察了少女初潮时忧郁彷徨,居然并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将她轻放到了一旁。
“该来的时候不早点来,偏偏刚去码头吹了硬冷的海风倒是来了,公主的身子本就寒气大,一会让嬷嬷再给你预备些热汤喝一喝。”
聂清麟将脸埋在枕席间,闷闷地说:“这天儿本就热,再喝些热汤满身是汗,倒是要人火儿死了。太傅不知道现在的滋味,倒真是轻松,本宫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太傅大人半眯着眼,突然想起自己误以为喜欢上少年时的忧郁彷徨,龙珠子怎么会知道,其实那时内里滋味半点不逊于少女初潮的忧伤……便是阴郁地长出了口气。
待他有与别别扭扭的公主温存了一会后,便走出了凤雏宫。没有走几步,便看见远远的宫中角落突然是浓烟滚滚,火光一片。
太傅微微瞪眼,厉声去问身旁也傻了眼的阮公公:“快派人去瞧瞧,这是怎么了?”
在这炎炎的夏日,宫中最偏僻的角落——冷宫别院生起了一场诡异的大火。因为别院是外严而内松,只要阻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他们在别院里是如何度日的,侍卫们倒是不大管的。
别院的这场大火起得突然,漫天的火光直冲云霄,宫中的各个宫门口都是有铜制的大水缸的,常年盛着水以防走火,但是这火起得太快,像是浇上了油脂一类用以助燃的,火苗一起便是势不可挡,边僻之地,设备简陋,几桶水泼出去也是杯水车薪。
一场大火一场惨烈。别院里囚着的那些皇子妃嫔们居然没有一个逃出生天的,死得干干净净。
这一下子朝野震动,民间谣传四起,都说这卫冷侯要取而代之,杀尽聂家皇姓!
可是聂清麟却心知,这肯定不是卫冷侯干的。那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就算宫变之时,都是堂而皇之的从正门闯入,当着先帝的面儿,一字一句的控诉了他的罪状后,再手起刀落。
那是在沙场上磨砺出的残酷与利落,杀人,但是却不会折磨人。可将那一院子还包括没成年的皇子在内的妇孺们一把火烧死?让他们在浓烟熏呛中,无助地哀嚎死去?卫冷侯不用,也不屑于这般下作的手段。
虽然大火已经扑灭,深宫的各种宫苑里到现在还能闻到那股子难闻的焦炭味,没有入别院的宫妃们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幸运,有那以往有些交情的死在了火中,虽是有心祭奠一番,但是却怕落人口实,只能深夜在被窝里偷偷落几滴眼泪。便又忐忑自己的命运,担心卫贼朝着剩下的先皇遗亲下手。
聂清麟也是两宿都没有睡好,每天起来都是蔫蔫的。而且她被禁足了,这几日都不许出宫,甚至不准在宫苑里乱走,宫殿四周的侍卫又增加了许多,铜缸也增添到数十口,完全破坏了宫苑原本的素雅气息。
聂清麟坐在窗边,眼望着宫院子里的这成片的大缸,真是犹如酿醋的作坊一般,可是她无心懊恼,心里却是流转着千百的念头,这背后之人的用心可真是歹毒,不惜聂氏皇姓的数十条性命来抹黑卫冷侯,就算卫冷侯真有即时登位的心,现在也是要生生地打住了。因为就算卫侯是个不拘小节,不在乎史书记录的,却不能不顾及普天黎民百姓的私下非议。
摇摇欲坠的龙椅坐来又是有何用呢?
闲闷在宫里,腹中又有些不适,聂清麟便想起了在寝宫里的猫咪绒球。当初她女儿身回府的时候,太傅借口怕引起他人的注意,不许她把绒球抱回来了。可是这几日见她闲着实在太烦闷,几次提到了绒球,便终于点头,借口皇帝懒得养了,让阮公公把寝宫的猫咪抱给了公主。
替公主梳头的那个灵巧的宫女,见了猫咪多的毛色有些发脏,连忙打了水来,替绒球洗了个澡,用又用小梳子将猫咪的长毛梳理顺滑打扮一番后,才将猫咪抱给了公主。
聂清麟接过了猫咪,只一眼就看到了这猫咪打扮得甚是精致,猫脖上挂着一只温润的玉佩,赫然是葛清远在霓裳阁给自己看过的那一块。那个叫秀儿的快速地瞟了眼正在外屋忙碌的单嬷嬷,小声地说:“现在时机成熟,葛大人会安排公主逃出宫门,公主且做好准备……”
若是早些时日,这等能出宫的机会还真是会让她欣喜异常吧?
聂清麟轻抚着猫毛,猫咪的身上传来的是淡淡香精的味道,可是她却总是感到那别院焦炭的味道萦绕在鼻息间挥之不去……葛大人真是好手段,手居然伸得这么长,就连她的身边也安插上了人……最后,她慢慢地抬起了头,望向那个一直笑吟吟的小宫女:“秀儿的手倒真是巧,只是这玉佩挂在猫儿脖上反倒是增添了累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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