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我知道了。”
“舒昀。”陈卓沉声喊她,“两年而已。”
看她默不作声地点头,陈卓宽慰地笑了下:“或者,你和他一起去,他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会和他谈。”舒昀垂着脑袋,地砖交接的缝隙渐渐看不真切,“你先回去吧,挺晚了。”
“你没事吧?”他担忧起来。
舒昀轻轻摇头:“没事,你快去吧,初南他们还在等你。”
陈卓抬眼,看看路边冲他挥手示意的肖博衍,又去看怏怏不乐的舒昀:“对不起,在这种时候和你提这些。”
“你们也是为江翎好。”她默了默,像自言自语:“我也会。”
陈卓低叹,再没言语,安抚地在她肩头拍了拍,迈步离开。
她在楼下站着,初夏的风,染上燥热,拂在脸上,让人平添焦躁。可能久不见她回去,江翎亲自下来拎人。
他不喜住校,大一伊始便在学校附近租了这套房,舒昀还是坚持住校,他没反对,只每个周末或节假日把她接过来同住。
上周陆续进行了毕业答辩,舒昀的毕业作品也顺利完成,于是约了在江翎的住处聚聚,用的是庆祝进入人生另一阶段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六月初,外婆走得突然,打那以后,她便一直情绪低迷。想是让他们担心了,变着法儿营造欢乐气氛,期许能把她带出情绪。
她抱着江翎哭了整整一夜,打那以后,江翎看她的眼神里,无不带着忧心无奈的时候。
这段日子,她比任何时候都要依赖他。所以,他顾及到这些,连和她开口的打算都抹灭了吗?
舒昀心里不是滋味,深刻地自我反省起来,左手被他拉着,指根上的戒指,在指掌摩擦间,变得清晰可感。
“江翎。”一进门,她就把手抽离,靠着门板,想着如何起头。
江翎低头看她,眉心又紧紧蹙起:“怎么了?”
“几年前,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你很多,你指哪一件?”他拦腰把她抱到鞋柜上坐着,视线刚好齐平,能看清她的表情,这让他稍微安心。
她抿唇,仔细思忖着。
对她,他一直保持着最大限度的耐心,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但凡她有丁点的情绪起伏,都让他无措又躁郁。短短两分钟,也让人等得发慌,他扬手,习惯性捏了捏她软和的耳垂:“说话,舒昀。”
舒昀突兀笑了,往前一靠,软哒哒倚在他肩上:“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他没有应声,静待下文。
“再过两个月,我也二十二岁了。”她悠悠叹了口气,“我好几个大学认识的朋友,她们谈男朋友,大多熬不过六个月就吵架闹疑心病,分分合合的,有一个就这么过了四年,打算今年国庆结婚,我问她都那样了为什么勉强在一起,她说不甘心,为他付出太多了,如果分开,这几年的忍耐和‘牺牲’不都浪费了。我想了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其实已经听出一二。
“我大学毕业了,江翎。”
“那又怎么?”
舒昀抱着他结实的腰腹,脑袋下移,轻轻贴在他左胸前,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心定下来:“你有时候会不会也觉得我很麻烦,和我在一起累得不行,可是想起来已经为我放弃那么多了,心里很不甘心?”
“不会!”他立刻回答。
“我在家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委屈,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委屈的,除了那个女人,大家都对我关怀备至,生怕我有丁点儿不高兴,什么都顺着我的心意来。后来我离开他们,去s市,以为终于要开始独立了,偏偏又遇到你,导致现在跨过二十的门槛了,还是怕这怕那的。”
她揪着他的衣襟,力不从心地笑了两声:“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那时候不懂事,喜欢上了就自私的只想把你栓在身边,我一次次地让你一直陪着我,你也不厌其烦地保证着。报志愿的时候,我知道你有犹豫,那次在海南,你问我大学是不是确定去北京,我就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可我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没有让你好好考虑自己的去向,因为我打心底里觉得和你分开好几年,我可能会疯。我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还是只为自己考虑,你怪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江翎推开她些,仔细打量她的神色:“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舒昀别开脸,跳下鞋柜,侧身从他边上走过:“我只是觉得,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毕竟都大学毕业了。我先去洗澡,今天好热。”
“你要我自己打电话去问?”他站在门口,视线随她移动。
“你去美国的事……不用考虑我,两年,我可以等。”
“我可以不去。”
舒昀已经到了卧室门口,手握在门把上,眼周一酸,眼泪要掉不掉:“为什么不去?”
江翎默了。
她等了一阵,他仍没有反应,也没有靠近,心情愈发沉郁起来,蓦地升起一股邪火:“又是因为我?”
他依旧不语。
舒昀吸吸鼻子,开口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和你说你有自己的追求,可以不必太顾及我,你当时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做的,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你拿到offer,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外婆去世,你怕我一个人扛不住?”
“舒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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