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脸如白蜡,额际簌簌冒着细汗,恹恹地伏在杨初南背上,不时低声痛哼,难挨了一路,嗓子都变得低哑无力。杨初南的父母已经等在外面,和他们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小姑娘先一步离开。
江翎说他爸妈还在公司,他二叔会过来接,才出门不久,有得等,干脆慢慢悠悠往行李提取处移动。
舒昀不由想起那个老旧的小海豚,在他提到他二叔的时候。眼睛一弯,两声轻笑溢出唇瓣。
对方狐疑瞥她:“高兴什么?”
“没有,好久没见二叔叔了。”她扯着一束被风拂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你们见过?”像是头一次听说,他拢了拢眉心。
“嗯,你们家的人,我只没见过你而已。”话一脱口,又觉得不妥,似乎无形把界限划得太清。北京行好不容易把关系缓下来,她不想因为三两句话打回原形。于是斟酌着加了几句:“中考后那个暑假,我来s市住了小半个月,你和江桥,好像和雯姨去洛杉矶探亲去了。”
江翎没说什么,低低嗯了一声。
江二叔江誉不同于江父的不怒自威,令人心生畏惧,相反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三十出头,唇角天生微微上翘,生了一副喜气和善的面相。同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起来,十分融洽和谐。
舒昀对他印象不错,江翎似乎也挺喜欢这个小叔叔,较之往常,话多了不少,也乐得和人玩笑两句。
江誉周到地给她带了法绒毯子,说s市突然降温,怕她挨冻,眼巴巴看她把自己裹成蚕蛹才喜笑颜开,把车门关上,绕到后面帮着江翎放箱子。
江翎坐副驾驶座,上车先把帽子脱了,江二叔眼明手快,准确无误地往他头上扔了条毯子。江翎也不恼,拽下来仔细对折,叠成整齐的小方块,微扬着手就要往后递,视线一偏,又撇着嘴角把毯子展开,虚搭在腿上。
江誉发动车子,排入长长的车队,挺满意地咋舌:“不错,知道先照顾妹妹。”
江翎笑了下,滑开手机:“天天被你们念也念烦了。”
“一根筋的玩意儿,看看人小初南,再看你自己,也不嫌臊得慌。”
“那哪能一样?”
“咋?人家小小年纪就知道给自己找媳妇儿,就你成天对着台破电脑,还能和你那堆程序过一辈子不成?”
江翎不以为意:“有本事就把这话原模原样当我爸妈的面说一遍。”
“哪能啊?”江誉嘻嘻笑着,把着方向盘换道,绕了远路,但不堵,车速得以上提:“大哥就是死板,青春期谈个恋爱不是挺正常?赶明儿你找一个,一下定终身了,往后不用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投在事业上的专注力可了不得,不过我侄儿聪明,再不济也能给他把那破公司接手了。”
“行,我明天吃早餐见着他一定转达。”
“别呀,你想他剔了我骨头?”等红灯的间隙,江誉扭头看了看后座闭眼休息的小姑娘,声音压低几分,“家里有孩子就是这样了,养女儿怕出去被人骗,养儿子又怕他出去不会哄姑娘,得亏你家是俩小子,皮囊也生得不错,大哥有福。”
回了江桥几条微信,他懒于继续应付,下了,手机往腿上一扔,觉得闷,伸手扯了扯领口:“我记得奶奶前年就开始催你结婚。”
“嘿,小破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江誉佯装训斥,过几秒,又笑开来:“还年轻,想再玩两年,我那媳妇估计还在小学跳皮筋儿,急不得。”
江翎曲起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掌半握成拳,斜斜支着脑袋:“老不正经。”
“你懂什么?”江誉偷摸地笑,肩膀跟着上下耸动:“男人都这德行,永远喜欢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带着少女的青涩,又有些许成年女性的妩媚,带劲。”
“但愿你以后生个女儿。”他轻飘飘地讽刺。
江誉不气不恼,舌尖扫过右侧的虎牙,沉吟片刻:“还别说,将来真养个女儿,我不定比老舒管得还严,这么个宝贝疙瘩,好吃好喝的宠长大,肯定看哪个浑小子都觉得配不上。到底还是小子省事儿,到年纪踢出去自生自灭,混成人模还是狗样全看造化。”
顿顿,仔细交代他:“你在班上多照顾你舒昀妹妹点儿,女娃娃只身过来求学,亲人不在身边,又寄住在人家家里,心思敏感,肯定处处谨小慎微。你跟江桥平日里又跟俩少爷一样,随心所欲惯了,多个妹妹也不知道小心照料着,我都操心你们以后怎么讨媳妇。”
“先把你自己销出去再来训话。”
“啧,没大没小的玩意儿。”
江翎没应声,指腹摩挲着棒球帽帽檐,望向窗外。路灯光极速掠过,或明或暗。
不经意抬眼,看到后视镜里睡颜恬静的女生,她嘴巴抿得很紧,下巴上刻出几道印子。这场景并不陌生,在学校趴着午睡时,她也是这般不适难安,活像随时准备跳起来夹尾巴逃跑。
她也不习惯在餐桌上剩饭,他不知道她在家是不是也这么讲究,至少这几天里,他不止一次看到那姑娘低垂着眉眼,避开他父母探究的目光,皱着眉把碗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消灭干净。他猜想那些东西应该不合她的胃口。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八百块钱……
谨小慎微?
他掀了掀嘴角,没勾出半点笑意,作罢,挪开视线。
“……和你说话呢,小子!”江誉腾手在他上臂上拍了一下,又收回去。
“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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