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像是钻进了骨缝里,当热水漫过身体,屋中罩满了腾腾的白气,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有两个月没看邮件了,一打开,里面跳出十多封。莫小艾的四封,犹如鸡毛信般,十万火急,那家游戏开发商找她,她留的联系号码是莫小艾的。她现在用的手机号是托人办的南京地区的卡,为的是让其他人相信她人不在北京。
她顾不得谎言被戳破,跑出去与开发商见了一面,开发商犹犹豫豫,但口气明显松动许多。签合同是早晚的事,给的价码也很让她激动。
能顺利拿到钱,出国读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姐姐是有准备了钱,但姐姐有梓然,还想换个房子,她哪能那样自私。钱当然是花自己的才爽呀!她毛手毛脚,洗盘子这样的事肯定干不了,而且她不想在国外呆很久,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学业上才是真理。
有几封是其他同学的,工作找得不错,留个联系地址。
宁檬也来了一封,她进了一家银行,她告诉诸般,周文瑾要回国了。
三年前,周文瑾获得公费去哈佛留学的机会。走的时候,他对诸航说:“猪,你想赢我吗?来哈佛,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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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三)
早晨九点,窗外还是漆黑一团。挪威的冬天就是这般,一天之中有一大半时间都在黑暗之中。如果碰上阴天,那白昼就是出来打声招呼,嗖地一下又没影了。
周文瑾在挪威的三天都是晴天,他和导师一块来这里开个学术研讨会,姚远也来了。同学打趣老师偏爱中国学生,班上仅两个,全带来了。
在第二天的夜里,很幸运,他看到了传说中的北极光。
那光,就像成千上万的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从天而降,又如丝巾般涤荡在银河的点点星光之中。然后,一束束光柱喷发出来,好像要挣脱夜空,又慢慢恢复平静。
姚远和导师手中拿着相机,兴奋地拍个不停,尖叫个不停。
他只是专注地追寻那神秘的光影,直到它消失,眼才缓缓眨了一下。
“周,看到北极光,就像看到了上帝的眼睛。你太冷静了,不像个年轻人。”导师说道。
姚远附合,“就是,多少摄影师在这里等待几月几年,都看不到一次,我们这么幸运,你连个喜悦的表情都没有。”
“我冻僵了。”说北京冷,与挪威的寒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血是热的呀!”姚远呵出一团热气,晃晃手中的相机,“我的照片可不与你分享。”
他想笑一下的,没有成功,脸真的冻住了。
回到酒店,姚远迫不及待地把相机连上电脑,向国内的朋友显摆去了。他站在后面看着,姚远的摄影技术一般,如果不加上文字说明,很难让人看出那是北极光。
“给我倒杯茶,红茶。”姚远回头嫣然一笑。
出国三年,这丫头固执地不碰咖啡,只喝茶。春夏是绿茶,秋冬是红茶。
他倒了两杯过来,一杯握在手中,一杯搁在电脑前。
“周文瑾,话说你真的不是个有趣的人。”两人同时到哈佛留学,同一专业,同一个导师,来自同一个地方,以后还会在同一个部门做同事,自然而然就熟稔了。
他没有否认。
“我打赌你大学里都没追过女生?”
“什么叫追?”
“一块泡图书馆、看电影、吃饭、逛街呀!”
他低下头吹开杯中的茶叶沫,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难道有过?”姚远大惊。这三年,她对他的印象,不是图书馆,就是机房,周末的聚会,他很少参加。她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他说一不小心,后辈就会追上来,多丢人。她当时只当听了个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我请她看过一次演唱会,莎朗布莱曼的。”沉默了一会,他挑了挑眉,眉间浮现出一缕温柔。
“哇,档次不低啊,票价很贵的。那个晚上很难忘吧?”
他淡淡笑了笑,“票是请她班上的男生转送的,也不知怎么和她讲的。”
姚远是急性子,“她没去?”
“演出都要开始了,她才到,和她的一个同学。”
“啊!你怎么办?”
“她没有看见我,也许也不知道那票是我送的。”唇边勾起微微的自嘲,“她在门外大声叫问,谁要票,我这有一张。想看演出又没票的人很多,随即把她给围住了。八百元的票,她卖到一千九。我看到她兴奋地数着钞票,嘴里嚷个不停,赚翻了,赚翻了。”
“哈哈!”姚远很没同情心地笑瘫在椅子上,“你当时是不是有杀人的冲动?”
“那到没有,我有些后悔没把两张票都给她,那样赚得会更多。”
“可怜的同志呀!现在,她在哪?你们有联系吗?”
他放下杯子,“我该回去整理下会议记录,明天见!”
“你这把人吊着,不是害人吗?”姚远跺脚,人已出了房间。
静夜里,不知哪个房间传来了笑语,想必也是看到了上帝的眼睛。他插上房卡,床前一盏暖色的台灯应声亮起。
脱了外衣,随意躺在床上,怔怔地瞪着雕花的天花板发呆,一些久远的记忆如海浪冲刷着岸堤,一bō_bō袭来。
其实,他不算是个冷静的人。
篮球场与诸航的误会,让他成了系里的一个笑柄。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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