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帆,”鼻子一吸,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心中居然酸酸涩涩,“我叫诸航,诸子百家的诸,航行的航,我们俩朝夕相处十一个多月,应该算是好朋友啦!以后在街上遇到,要对我有礼貌,称呼什么无所谓。嗯?”
小帆帆咕呀咕呀的嘤咛。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乖乖呆着,送就免了。再见喽!”婴儿皮肤嫩,不敢亲太狠。她抓起他的小手,用力吮了下,还咬了一口。
小帆帆嘴直扁,哈,他晓得疼了。
“小帅,祝你风华绝代,你祝我前程似锦。”她啵地送去一个飞吻,替他掖好被角。
“唐嫂,帆帆醒了。”她叫醒唐嫂,这才回房。
就一个包,提着非常方便。出门时,院中没有一个人。分离总有点伤感,她就不把别人的心扰乱了。
她给首长留条了。
不当面辞行才能别得轻松。真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她说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他又会讲让你委屈了。
就是把刀搁她脖子上,她也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
真的不委屈,只是意外多了点,只是结尾差强人意。
门口那条大道落叶缤纷,都初冬了,树叶还密得阳光透不进来。她走得很慢,以前都没好好欣赏过小区的景致。这小区的设计过于硬线条,没有多少居家的小温馨,但非常大气。也许这就叫经典-----过个几十年也不会太落伍。
与她擦肩而过的人朝她飞快投来一瞥讶异,她无所谓,她不认识他们,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碰面。
我行我素,老牛慢步。
站岗的小士兵目光如炬,握枪的手在北风中有点发青。她好同情地向他们致礼----少先队礼。
小士兵热血上涌,双臂哆嗦。
她咧咧嘴,挥手离开。
不是周末,又不是节假日,去南京的火车票很充裕。她买了张晚上七点的,动车组,到南京是午夜。顺便回程的也买了,后天早晨的。花了这么多车资,至少要饱览下南京的市容。别人问起时,千万不能像个白痴。
唉,撒一句谎,就必须用百句话来圆。
诸盈是个细腻的人,若从南京回,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的。她必然要查列车班次,提前一小时买好站台票到月台上来接。所以她得从北京先去南京,再从南京回北京。幸好当时没有信口开河,说去新疆工作。
火车站对面有一排的小吃店,有家面馆看上去颇干净,点了碗盖交面充当晚饭。在首长家,饭来张口,这种日子不会有了。等面条的时候,把南京的手机卡换上北京的卡。
短信有几十条,监听、房产、股票投资、yī_yè_qíng等等的垃圾短信,不看了,统一删除,同时把通话记录也一并清理。
七点的初冬,暮色很浓了。进站前,行李先安检,队伍排得很长,她在队伍尾端,无聊时随便扫视。
街边,一辆摩托车停了下来。开摩托车的男人不太高,属于sān_jí残废,壮壮实实的,穿了件风雨衣,头上戴着个大头盔。不一会,一个妙龄女郎跑过去,男人递给她一顶头盔,她跳上后座,圈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后背,车绝尘而去。
诸航握着包包的手指不禁握成了拳,倒吸一口冷气。
那男人是姐夫骆佳良。
她希望是一个身高和体型与姐夫相似的人,可是那车,那车牌号,她不能自欺欺人。
骆佳良有个怪癖,对6和8这两个数字有点偏执的喜欢。摩托车买好,去办牌照,他找了许多人,才办下尾号为8866的车牌,当时,他很是得意了一下。
诸盈没好气瞪他一眼,说他俗到骨子里了。
他呵呵笑,图个吉利呗。
这样的车牌,瞟过一眼就记得了。
诸盈身高168,骆佳良只有160。诸盈工作必须穿白跟鞋,与骆佳良站一块,足足高出一大截。诸盈是南大毕业的,后来在北京找的工作。骆佳良也算本科生,民办大学的本科,幸好考上公务员,这几年混得还算顺利,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只是他这个单位是专业局,那些工程师虽然没有职务,个个手里都有几项专利,不能得罪。上面又是领导,更不能忽视。回到家,面对的又是漂亮能干的妻子。于是,他见谁都点头哈腰。久而久之,背有点佝。
这样其貌不扬、能力平平的男人,娶到诸盈,让许多人都不解。爸妈也愕然,当时还非常小的诸航也不喜欢骆佳良。他第一次去她家,她挡在门外,怎么也不肯让他进。她那么美的姐姐,应该是英俊卓尔的男子才能相配。
可是诸盈铁了心要嫁他,甚至不惜与爸妈翻脸。直到梓然出生,爸妈才勉强接受了骆佳良。
他这人到不记仇,满腔热情地对待诸家的人。诸航到北京上学,他比诸盈还疼诸航。
他的同事们爱拿小姨子开荤色玩笑,平时老好人似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不能瞎说,我家航航是个孩子呢!”
“喂,你到底走不走?”排在诸航后面的旅客催促道。
诸航愣愣地往前挪动,浑身发冷。
姐夫有外遇了?她无法相信。她总觉得姐夫有了姐姐,睡着也会乐醒的。他没有出轨的条件和自信,他所有的爱都应该不留点滴地给姐姐。
上了火车,诸航仍然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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