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靠在台球桌旁,双手环抱胸前:“我好歹也是三中出来的, 大伙就甭跟路军儿一般见识了哈,给姐个面子……还有你,路军儿,你也给我争点气!你也出门干几件好人好事!以后别再找我们嘉还有他的那个什么、他‘发小儿’的麻烦, 都乖乖的啊, 都听话啊。”
这是朝阳三中那种“坏学校”的大姐头,讲话很管用的,说臭小子们你们都乖乖的、都听话啊——谁还敢不听话?
瞿嘉依旧冷着脸,还没打算原谅呢, 替周遥觉着胳膊疼呢。周遥胳膊肘被棍子打出一道凸起的红痕,洇出血珠了,肯定疼。
王路军这孩子, 出身和脾气跟瞿嘉一样一样儿的,都不是省油灯。家里也是他们机床厂以前的职工,近年工厂已经效益不太好,各个车间里开始私下搞三产,自谋出路自找钱赚,王路军他爸就带了一帮人做木工活儿,在外面拉订单赚钱。
工厂大院胡同区里出来的男孩子,好像从娘胎里,就带出一股戾气和火爆脾气,把反骨都刻在脸上,张扬在头发丝里。少年时代生活贫困以及周围人群的奚落冷眼,又容易加剧他们自尊上的挫折感,让这些孩子特别容易误入歧途,寻求某些途径去发泄他们对于人生的不理解,对社会的不满,给自己找存在感。王路军也是这么一孩子,平时拉一伙学生当他小弟,自封三中的小太保,在街上横着走,就以为这是成熟男人的范儿,这样就能被人瞧得起了。
所以,都是工人无产阶级的坚强子弟,都尝尽命运的棱角、生活的艰辛。自己人,还掐什么呢?
许文芳打个眼色,拿过球杆:“来都来了,军儿,咱们打一局。”
王路军接过台球杆,打就打呗。只要一帮人没有群殴他,没让他挨打,打球有什么不敢的?
瞿嘉立刻从凳子上拔起来:“我跟你打!别人都靠一边儿去。”
周遥:“啊……”
许文芳一耸肩,真没辙。
唐铮看好戏似的,抹脸一乐,嘉啊……
周遥只能傻愣着围观了,他确实不会打台球,瞿嘉教他好几次,他就经常跳杆放高s,he炮,球技贼烂。同样都是玩儿个“球”,大球和小球感觉完全不同,隔行如隔山。
结果这天傍晚,王路军这小子就在他们店里打了三局球,瞿嘉就虎着脸一人招呼,在桌上“劈了啪啦”。瞿嘉要是不把王路军给k赢了,都不能放对方走,这俩人能打球打一宿。
三局两胜,瞿嘉赢了最后一局,“啪”,瞄着王路军那小子就一杆子,让黑球最终利索地进了洞。
王路军输得也没脾气:“都饿死了,我不打了不打了!”
瞿嘉大爷把球杆一撇,唇边迸出个小表情,总算是爽了。
“和解了啊,以后见面点个头,都不伤和气了哈!”芳姐豪气地一挥手,“姐今天请客,开洋荤,都去加州吃牛r_ou_面了!”
哪儿是去加州啊?就是去隔壁的“加州牛r_ou_面大王”,一伙人坐满一大桌,每人吃了一大碗红烧牛r_ou_面。不管心里情愿不情愿的,反正王路军跟周遥瞿嘉是隔着座位碰了碰茶杯,约好以后不再打架了。
之后那星期的体育课,瞿嘉穿着大背心和短裤,替他们班那位体育委员夹着足球,往大c,ao场的足球选修课阵营里集合去了。
他们班男生小姜子跟在身后,说:“瞿嘉,你是不是下学期打算竞选副体育委员啦?”
瞿嘉回道:“班长有副的,体育委员有副的么?”
小姜就笑:“就没有啊,所以你怎么这么积极啊哈哈!”
以前都没人跟瞿嘉逗贫,怕把人逗急了,都不说。现在他走路经常跟其他同学走在一起,也有人敢跟他聊天犯贫了,因为瞿嘉确实开朗了很多。
老师吹集合哨了,瞿嘉站在某一列排头,身侧就是小姜。他一抬头,诶?
一个身穿全套球衣球鞋的大帅逼一路跑过来,闷头笑着,然后被老师一喊,抬头一脸阳光灿烂:“报告教练,我来了!”
“来了啊,好。”他们足球课的指导老师,本来就是校队教练,所以隔三岔五弄个队员过来溜场,那半笑不笑的表情,就是显摆自己手下培养出来的一群j-i,ng兵悍将。
瞿嘉低声哼了一句:摆谱。
小姜在底下七嘴八舌:“呦,咱班的周遥遥啊!”
周遥这显然是,游泳测试终于过了25米,被那边儿的老师放过了,就算让他及格了,他立刻扒掉小泳裤换回他的球裤,跑来大c,ao场了。
普通学生上足球课么,就是从一些基本功的东西开始普及。周遥被老师派遣着,带领队友进行折返跑、转身、带球突破,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
跑过瞿嘉身旁的时候,瞿嘉小声哼了一句:“你也学会转身和折返跑了啊?”
周遥回头瞪人:“小样儿的。”
瞿嘉露出笑模样,嘴可不闲着:“屁股还是沉,大脑袋已经逼近前门柱,屁股还甩在远门柱没过来。”
周遥也笑喷了:“你真烦,给我认真严肃点儿!”
练一对一传球s,he门了,小姜那贼样儿的哆哆嗦嗦给出一个半高球,瞿嘉就没接着,把球漏过底线了。
教练还没吼呢,周遥立刻跑过去指点:“哎哎哎,瞅什么呢?”
“瞅你呢。”瞿嘉用口型嘟囔出一句真话。
刚才被周遥一身白衣白裤球服又帅瞎到了。终于能跟周遥一起上足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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