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东大……这么说来,他还是自己的前辈?看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很有可能,他们两人曾在同一个时期共处过也说不准。
赤司的脑子里绕过了几个念头,最后,又想到了圣树子。
她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一样,来日本留学呢……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抑制不住那些旖旎的念头,它们像野草暗长,占据满了脑海里的每一处角落。
“先生谦虚了,这所世界一流的大学,可不是简单靠运气就能轻轻松松地进去了的。能同时兼顾二者,这份求学的精神,难能可贵。”事关那个孩子,饶是再如何告诫自己要镇静,也没法将那副无波无澜的面目维持下去了。赤司继续小心翼翼地套着话,以期能得到关键的信息。
俩小辈在谈话,插不进话题的森田只得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同赤司的观点。
“像队里那个小女孩的话,如果以后也走戏曲演员这条道路,恐怕得费好一番功夫。家里人如何舍得。”
虽然没有直接指明那个女孩子是谁,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心领神会。森田薅了把自己的山羊胡,将视线落在了艺人的身上。
“言重了。那个孩子……”跟随着艺人往那处游移过去的眸光,几人齐齐望向了那名少女。“由我们大家伙儿们共同抚养,对她而言,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我们,就是她的家人。”
由他们大家伙儿……难道……
听到这句话,赤司不由攥紧了自己的手心。是他想的那样吗?
而艺人接下来的一番话,更加肯定了他不好的猜测。“还是婴儿的时候,便不知被哪户能狠得下心来的人家扔在了剧院的门口,寒冬腊月的天,要不是院长及时发现,那可怜催的小娇生,指不定就要冻死在朔风里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落下。“是个孤儿啊。”
“所以谈何什么舍得不舍得呢?在剧院做事的人,哪个不是真心热忱于戏曲?以后那孩子想走这条僻路也好,随个主流也好,我们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森田“啧啧”出声,连连闭目摇头。
“……抱歉,没想到会挑起这个沉重的话题,是我冒失了。”赤司是真心实意地道歉,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试探,会牵连出这么多故事来。还得知了……少女是个孤儿的事实。
他所以为的少女的孩提时代至少年时代,至少应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而不是像这样,落得个遭亲生父母抛弃的下场。
成长在古朴幽静,只飘荡着丝竹音和戏腔的深宅大院之中,没有父母的敦敦教导,甚至没有同龄伙伴们陪伴的她——
该是怎样的孤独啊。
终日与华美戏袍和各式舞台道具作伴,无聊时用手指敲打着点翠凤冠上的明珠,抚摸过造型灵动的绣花的纹路;困了累了,就直接在铺着娟红绸布的桌子上斜斜一躺。然后,在橘黄色夕阳的浅淡余晖下,打着呵欠,沉沉地陷入进了孩童甜美的梦乡里。
被众人豢养在那座孤独园里,岁月的经文一遍遍地在艺人们的手间传阅。而她也则慢慢地、慢慢地从一个肉呼呼粉嫩嫩的小奶娃娃,蜕变成了现今这副娉婷迷人的样子。
“大可不必自责。人各有命,那孩子目前也很享受现在的状况。”可能是脸上消极的神情太明显,那艺人还反过来安慰赤司:“你也只是无心之举罢了。”
“倒是先生,”他张张嘴,最终还是将内心的疑问问出口:“今早跟在我们身后的是你,对吧?”
赤司的心咯噔一紧。尾随他俩的事,到底被发现了。
他刚想找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聪明的艺人却主动为他寻了个台阶下。“是刚来这里,不认识去旅馆的路吧?先生那时尽管叫住我便是,没必要顾着颜面,偷偷摸摸地跟在身后的。”
“……嗯。”
“也算是认识了吧。现在想来……聊了这么久却不知道先生姓甚名谁,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赤司,幸会。”
“幸会幸会……”
转念一想,他又自我开解道。又不能完全做到百分百的隐藏,就算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会被发现的吧。
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
☆、第六章
离开艺人们聚集的空地,赤司返回旅馆,在后面的公共浴池内简单冲了个澡。
冲洗完毕,他撩开印有“男汤”字样的暖帘布,蒸腾而上的雾气顿时氤氲得周遭朦胧胧一片。甩了甩头,他从里面走出来,经过了笼罩在皎白月光下的中庭时,发现那儿正坐着一个人。视线从湿漉纠结成一绺绺的额发间隙中穿过,他锁定了随性靠在竹椅上的青年的身份——
不意外的,是那名施姓艺人。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赤司,他收拢翘起的二郎腿,合上摊在腿上的书本,笑吟吟的神情仿佛在向赤司致意。
“施先生好兴致,但,月下品读还是注意点好,别让这月光闪煞了眼。”对于在昏暗的环境里看书写字这种会损害视力的行为,赤司十分之不赞成,站在油灯投掷出的豆黄光线下,他出言提醒道:“怎么不回房看?”
艺人连声拒绝他的好意:“不碍事,不碍事。”转瞬一会,又无奈一笑:“房里那几人打呼的打呼,吃宵夜的吃宵夜,是断不可能有安静看书的机会的。”
“那不如,留到明早再看吧。”
“这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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