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谢冬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何修远会将这种话说得这么清楚。他以前甚至怀疑过何修远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欢,显然看来果然是他想茬了。大师兄毕竟也这么大了,这种事情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得非常明白。
“就算不为她考虑,这种婚约对我本身而言,也只可能是一个麻烦。我无法想象将来要如何和她一起生活。”何修远又道,“不管从哪个方面,我当年拒绝这个婚约,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可能答应她的。”
他难得有些啰嗦,把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说这些话时他一直看着谢冬的双眼,像是在寻求某种认同。
谢冬叹了口气,看了看天,已然明白了什么,“但师父想要你娶她……对吗?”
这个判断显然是对的。何修远已经猛地再度安静了下来。
“他非常希望你能和那位宋姑娘结为双修道侣,在你选择拒绝之后勃然大怒,甚至不惜与你争吵也要让你改变主意。”谢冬回忆着自家师父的脾气,恍惚间这父子二人激烈争吵的画面几乎直接浮现在了眼前,“这是你不能理解的地方。”
何修远低下了头,双手紧了又紧。
谢冬将手掌抬上来,拍了拍大师兄的背。
前任掌门的之所以那么选择的理由,何修远虽然不明白,谢冬却十分清楚。都是当掌门的人,怎么会体会不到呢?理由不是别的,正是那宋姑娘蓬莱派弟子的身份。
迎娶一个蓬莱派的女弟子,毫不夸张地说,是一个一飞冲天、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何修远会从此走上飞黄腾达的道路,说不定还能带着玉宇门一起j-i犬升天。在这样强大的利益面前,这对男女之后的生活是否会幸福,反而被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仅此而已。
未必是不在乎这个儿子,未必是想不到将来的隐患,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机会砸晕了头脑。
再看何修远之后毅然与玉宇门脱离关系,整整八年都没有回头,前任掌门当初应当还在争执中说了一些十分伤人的话语。
“唉。”谢冬叹了口气。他想要问一问自家师父当年究竟说了一些什么,但他现在被何修远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又有些不忍心。
“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谢冬安慰道,“师父也知道错了,一直都很后悔。”
“或许吧。”何修远垂下了眼帘。
其实谁也不知道前任掌门究竟是不是后了悔,又是因为什么后悔,悔到了哪个程度。只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尸体也找回来埋了,再来纠结这些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何修远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些本该早就被埋进土里的旧事,又因那位宋姑娘的到来而被挖了出来,带着一种别样的新鲜。但无论如何,是该放下了。
“可我还是伤了她。”然后何修远问,“我对她无情,真的就那么伤人吗?”
“当然了。”谢冬忍不住笑了,“无情本来就够伤人了,你还一个劲地否认她对你的情。”
“情为何物?”何修远又问,“如何知道是真有情,还是本无情?”
谢冬一下子被问住了,沉默了好半晌。实话实说,谢掌门虽然自认通晓人情世故,如今却也不到二十,情感什么的还没有到经历的时候。饶是说得出个一二三来,这一二三究竟对不对,他心里其实没谱。
“主要便是牵挂吧。”谢冬从所见所闻中分析道,“一个人的情如果牵在了谁的身上,便会每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一刻不见就会想念,被看一眼便会心花怒放。看见对方高兴,自己就高兴,看见对方难受,自己就难受,忍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
何修远闻言有些怔愣。
“如何?”谢冬好奇地道,“你心里有这么个人吗?”
何修远撇开视线,“你刚才从蓬莱派宗主那儿回来,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哎哟,进步很大嘛,都学会转移话语了。
谢冬坏笑一声,倒也没有追问,很快便一五一十将灵泉眼一事说了一遍。
何修远的眼睛有点亮,满脸都是灵泉眼太好了,太好了灵泉眼。
“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不是没有风险的好事。”谢冬又说了蓬莱派的三十年之约,以及自己对二十年后灵泉眼枯竭时状况的担忧,“我明知风险极大,还是应了下来,是真的对了吗?”
“当然是对的。”何修远回答,“就算失效,也是二十余年充沛的灵气,也有那么多修炼起来的弟子。”
谢冬猛地被噎了一下。实话实说,谢冬也是这么想的,正是这样的判断支持他毅然选择了同意。就算玉宇门有可能因为灵泉眼而引来分崩离析的一天,这二十来间所带来的好处也都是被无法抹消的。
然而……虽然谢冬一贯觉得大师兄的思维方向耿直得有些可爱,此时自己竟然和大师兄想到了一处,还是叫他心情复杂,犹如五味杂陈。尤其看何修远的神情,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得而复失的风险究竟在哪里。
随后两人又在蓬莱派里面做了大半天的客。
次日凌溪如约而至,领着他们在蓬莱派里面整个逛了一圈,大大开了眼界。
尤其是谢冬,对蓬莱派管理这么多弟子的方式很感兴趣,细细地向那些弟子们打听了许多信息。
到了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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