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缓气得跺脚,“妈!”然后就要追上去。
季美芳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要是追出去,我立刻去见你爸。”
徐缓顿住了脚步,眼里急出了水花。
季美芳撂下了狠话,便回房间了。
徐缓一边儿怕妈妈发病,一边儿又担心任老师出什么问题,简直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事情发展成这样他本该早有预料,只是他这个人习惯逃避事情,逃避不好的可能,即使有时候从脑子里闪过去,他也会安慰自己,不会这样的,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想当然,让他此刻出去找任老师也不是,进去安慰妈妈也不是。
季美芳摔门进去后,就没再发出什么声音,徐缓还怕妈妈想不开,走到门口,附耳弯腰倾听了一会,没什么动静,又不便进去,只好自己灰溜溜地回到房间。
巷子里房子的门窗还是那种古老的样式,窗棂玻璃是一小格一小格的,防盗窗是铁质的,时间久了,风吹雨打,生了一层黄黄的锈渍。
窗户边的那一点点空间,被徐缓放了一些盆栽,里面的花草是从拓岚家挖的,陆莎莎平时在家闲,就爱捣鼓这些花花草草。
突然,窗户边的一个盆栽移了一下位置,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巷子里到了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安静了,这点声响徐缓听得格外清晰,忙走到窗户口,朝外面探去。
任颉书果然站在那儿,望着他。
徐缓压着声音,“任老师!”
路灯昏暗,看不清脸。
徐缓继续压着声音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我妈的,你等等我,等我妈睡着了,我再放你进来!”
怕任老师闲着无聊,徐缓特地搬了凳子坐在窗边,陪着任老师讲话。
任老师本身不是个话多的人,都是徐缓在那叽叽喳喳地讲,讲得大多是他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很奇怪,明明离开的时候那么小,本是个不怎么记事的年纪,可这时候,此情此景,很多回忆就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他一出生的时候,就只有妈妈,就一直住在这个小房子里。房子很老旧,也没有装修,家里踩的都是水泥地。那时候妈妈除了带他,还要自己工作赚钱养活他。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生活,他从小就比较懂事,从不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哭闹要玩具。
在他印象中,他没有爸爸。他曾经问过妈妈,他的爸爸是谁,妈妈总是用很多不同的说法告诉他,一会是出洋在外的商人,一会是守护边疆的战士,一会又是下乡支教的教师,搞得他从小就以为自己有很多爸爸似的。
直到幼儿园毕业,他见到了徐永全,他才知道,原来爸爸是妈妈说法里的其中一种——出洋在外的商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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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就这样一坐一站地聊了许久,徐缓约莫着妈妈也已经睡下了,悄悄下床去了门口,打开大门放任老师进来。
任颉书也没有多矫情,给他开门,他就顺溜着进来了。
徐缓带着他,蹑手蹑脚往房间里推,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
徐缓心有愧疚,连连抱歉,“委屈你啦任老师,放心,我妈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让她缓缓。”
任颉书表示理解,也没再强求什么。其实他内心是很不理解的,他作为一个三十八世纪的思想,那个时候同性恋爱早已普遍,根本没有这样一种困扰。但是出于对徐缓的尊重,他不会拿三十八世纪的标准去衡量二十一世纪的人。
将任老师推至房间后,他又悄悄跑去了妈妈的房门口,再次附耳听了听,里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徐缓怕妈妈哪里翻出来一把利器或是什么过期的安眠药真去见了他爸,赶忙推门进去,都没来得及敲门。
就看见妈妈呆木地坐在那儿,手里拿着相框,一动也不动,连徐缓进来都没意识到。
徐缓走过去,朝相框上看了一眼,是个男人,他从没见过,便出声,“妈,这谁呀?”
季美芳才发现徐缓进来了,余气未消,也不看他,慢条斯理地将相框收好,当个宝贝似的。
“妈~”徐缓拖长了声音,凑到季美芳跟前,轻轻摇晃着她,撒娇,“妈,任老师无家可归,您让他这么晚去哪呀。”
季美芳冷声,“哪里来哪里去。”
徐缓又说:“任老师都没有地儿去了,还怎么能拐跑我?他留在这,如您所说的,只是多个能干的儿子,多个比我还亲的儿子,这不是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么!”
季美芳哼一声,“我可不要大馅饼,保不定要砸死我的!”
徐缓:“……”
徐缓没辙,只好换种说法,“任老师哪点不好!我就喜欢他!非他不可!”
季美芳也耐心下来,拉着他的胳膊,目光直视他,掏心掏肺地说理,“缓缓,你就算不考虑我,也该考虑考虑你的身份,这要是传出去,将来怎么做人哪!不怕拓岚笑话?往后,看见拓岚儿女成双夫妻和睦,你不羡慕?再往后,有个儿女承欢儿女送终,也不会落得孑然一身哪!”
徐缓不会羡慕,儿女毕竟是要成家立业的,毕竟是要离开父母的,最后真正相陪一生的,只能是伴侣。
徐缓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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