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萦之的手忍不住握紧。
杨氏自然看在眼里,她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萦萦,你安心养病,等养好了身子,云修自然就回来了。”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
杨氏一走,夏岚急忙将屋子里的窗户关上。
等她回到病榻前,一摸沐萦之的手,已经冷得像冰一样了。
夏岚急忙去搓热沐萦之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侯夫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上次她说要给公子纳妾,夫人答应了,人也抬进来了,难不成她还想逼死您吗?”
沐萦之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夫人,咱们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沐萦之依旧没有说话。
夏岚垂眸,闷闷地叹了口气。
隔了一会儿,忽然幽幽道:“若是夫人当初听相爷的话,嫁给白将军……”
“够了。”沐萦之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有了一丝动容,整个人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岚自知失言,急忙上前给她拍背,等沐萦之顺过了气,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夫人先歇着,我去把晚饭端回来。”
沐萦之点了点头,准备小憩。
刚才的穿堂风嗖嗖的,吹得她头晕。只是她刚躺下没多久,夏岚就回来了。
看着夏岚着急的模样,沐萦之疑惑道:“他们如今连饭食也不给了?”
她爹虽失势离京,到底还是封疆大吏,若她死了,沐府必然会派人前来查验,这也是杨氏只敢软禁她,却不敢明目张胆害她的原因。
“不是,”夏岚压低了声音,“我刚听厨娘说,公子爷回来了。”
“当真?”沐萦之惊喜道,旋即又摇了摇头,“他既回来了,不可能不来见我。”
夏岚低着头,小声道,“听厨娘说,他一回来就被侯爷和侯夫人拉到了姨娘院里。”
沐萦之沉默。杨氏既然敢过来说裴云修不回京城过年,必然会使劲各种手段不让裴云修见自己。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公子爷来看您?”
“不,”沐萦之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等她们睡了,我们想办法出去。”
杨氏早就提出要让萦萦去南边的庄子上养病,如今裴云修突然回来,杨氏定是措手不及。今日天色已晚,只怕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把自己送走。
要见裴云修,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
沐萦之和夏岚拿定了主意,不动声色地吃了晚饭。
饭菜俱是凉的。不仅如此,食材皆是黑鱼、螺肉、苦瓜一类的寒性食物,沐萦之体弱,长期吃了这些食物会加重病情,但今日却不得不比平常吃得更多些。
等到守在廊下和院门口的婆子都打了瞌睡,才蹑手蹑脚地往姨娘的院子去。
门口没有守夜的婆子,院门也虚掩着。
沐萦之微微有些疑惑,只是已经走到这里了,总是要进去看看。
进了院子,便听到两个起起伏伏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冬夜中格外清晰。
高高低低的吟哦低喘,让人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沐萦之的身子微微一僵。
离得越近,那令人羞耻的声音越发地嘹亮。
推开门,便见到大红色的纱帐里,两道白花花的人影一上一下的动着。
“唷,萦萦,你怎么站在这里呀?”杨氏那喜气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为娘不是故意瞒你的,云修一回来就吵着要跟姨娘圆房,我想拦也拦不住。这一圆就尝到了男女之间的甜头,折腾了这么大半宿。”
沐萦之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狠狠吐出几个字:“不可能。”
裴云修绝不会这么做。
绝不会。
“我就在这里,等夫君过来。”
杨氏没想到沐萦之竟如此沉得住气,听到她坚定的语气,脸色霎时垮了下来,“俗话说眼见为实,如今事实就在你眼前,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云修从前是被你这张脸迷惑住了,他娶了你这么多年,连肉味都没尝过,如今尝过了,你以为他还放得下?”
“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罢,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看着沐萦之越发沉静的神情,杨氏忽然破口大骂起来:“沐萦之!你这个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石女,你这个扫把星,你想克得我们裴家断子绝孙!”
夏岚急忙挡在主子前面,沐萦之正要说话,帐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掀开纱幔,露出的正是裴云修貌似潘安的脸。然而那张脸一闪而过,便重新埋在了帐子里。
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的声音。
夏岚一抬眼,便看到沐萦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像一张落在风中的纸片一样倒了下去。
沐萦之死了。
她病了许多年,就这么病死了,旁人也没有什么疑问,直到沐萦之的姐夫、镇北大将军白泽登门吊唁,才牵扯出了南安侯府这一桩血淋淋的官司。
第2章
“上一回说道北桀十万骑兵包围了建丰城,却被守将白泽打得仓皇而逃。”
京城最当道的悦来茶馆里,一位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猛拍惊木,待茶客们的目光都投向这方的时候,方才悠然说道,“白将军一马当先,乘胜追击,一路追到了凤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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