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说的有理,那若他不是你兄长,你可会对他有情?你可也会像赵姜那样被他这等满腹经纶的潇洒才子迷住,进而只想着拒绝本殿下?”
“我那日是故意骗你的,陈状元的才学和风度我自然是仰慕的,可这种仰慕与我对兰卿的仰慕并无不同。”
“看来本殿下的才学与风度还是不够,就没听你说过仰慕我。”
“我……我亦仰慕公子,可这种仰慕又与仰慕他二人不同……”
周思齐知道若梦害羞,她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实为不容易了,便不再调戏她,只将她再次搂入怀中,二人细细享受此刻的坦诚相见。
第二十一章 暮雨朝云
二人难得这样自在地说话,回忆起初相见时的情景,又解释了这半年多来的许多误会,期间欢喜悲忧尽数道出,不仅忘了时间,竟也未注意到天色已悄然变了,直至下起小雨来二人才反应过来。周思齐立马扶起若梦,又将道袍展开遮挡在她头顶上,然后便护着她往道观赶。
六月的雨来势渐汹,他见她额头已被雨水打湿,不禁懊悔不已,二人正紧赶慢赶时看见前方有人执伞向他们跑来,来人正是自宁,他不由分说便将手中的伞递给了周思齐,又将若梦头上湿淋淋的道袍拿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干的给她披上,然后又打开腋下的另一把雨伞,站在了若梦身侧将雨伞大半部分都遮在了她头上。
三人于是一同回道观去,往日的多话的自宁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道:“我先回去做饭,你们慢慢回来即可。”说完即快步跑开了,走远后又回头向二人挥挥手,他看见雨中的两人同大雨、青松和溪流一起,宛如行走在画中,他见此情景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丝失落。
周思齐看看怀中的爱人,再看看远处渐渐身影模糊的少年,心中漾起一阵温暖而又奇怪的感觉。
自那日后自宁便很少来打搅二人,或是独自修行,或是去山下采买物品。周思齐也并未说破,只每日陪着若梦休养身体,或陪她漫步林间,或同她吟诗绘画,二人如寻常夫妻一般生活,直到薛策到来。
“刘氏此次作乱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可惜我兄长驻守边疆分shen乏力,否则怎容得他们如此大逆不道!洛阳李氏虽救驾有功,可按照往常的惯例,皇上纵然有心表彰功臣,也不会太不顾及刘氏。只怕此次刘氏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试探李氏是否还有还击之力,幸好此次有惊无险,否则,只怕这乱臣贼子们就要趁国家外敌当头之时行窃国之事了!”
“父皇如何”
“幸而此次皇后调集李氏皇城守卫及时赶到,皇上安然无恙,皇后除忧思过度略微伤神外,亦无大碍。可此次李氏与我薛家仓促应敌,均损伤不少。殿下既然无事,为何没尽快传讯告知消息刘氏已在威逼皇上另立太子了,您却在此处……在此处儿女情长,实在令薛策失望!”
“薛大人,此事不怪太子殿下,都是奴婢拖累了殿下,奴婢当日坠下山崖时身受重伤,殿下重情重义不愿抛下奴婢,如今奴婢在玄元真人施救下已无大碍,即刻便能随太子回宫。”
“玄元真人亦在此处?”
“嗯,多亏真人在此,否则我二人恐怕都已命丧此处。我去向真人告别,随后便带若梦随你一道回宫。”
薛策对若梦本就无好感,周思齐为了她在外耽搁令他更恶此女,如今还要带着有伤在身的她回宫,恐怕又要耽误行程,薛策虽未明说,但不悦之意已表露无遗。
周思齐见此情形便说道:“她受重伤乃是为了救我,你喜也罢,不喜也罢,如今我能托付性命之人唯你二人而已,她之于我,同你一样重要。”
薛策听罢,便不再多言。
玄元真人仍在闭关修行,只遣自宁告知二人后会有期,又赠药两瓶给若梦,嘱她好生调养。
二人走出门外后不久又听见自宁叫他们,自宁将一长袋塞到若梦怀中后转身便走,一会儿便听见了道观关门的声音。若梦打开长袋,竟是一支上好的紫竹箫!箫身均匀笔直,竹节和音孔打磨得光滑细致,颜色尚青,竟是才制作完不久的!若梦试了下音,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若梦欣喜万分,却不知该以何物回赠。周思齐见她如此,便从头上取下自己束发的玉冠放到她手中,说道:“便以此物回赠吧,这是我束发时周嬷嬷为我挑选的,他也近弱冠之年,便提前赠他弱冠之礼吧。”若梦将随身的香囊打开,把里面的香料倒尽后将玉冠装了进去。
她走至道观门口后见大门仍是紧闭着的,里面寂静无声,她想了想便没有叫门,只将那香囊系在了门扣上,然后同周思齐和薛策离去。
上路后依旧是由薛策护卫,若梦随侍车中,二人又想起从重江至京城的旅途,只是那一次两人内心皆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而此次却是劫后余生,必须思考前路如何。二人虽只想做一对普通夫妻,可周思齐于家于国的责任是他身为太子逃脱不了的,若梦也不得不面对皇后对于赵姜悔婚与太子在外耽搁的责难,两人皆是心事重重,是以一路上话也不多,周思齐抱着若梦,若梦抱着紫竹箫,双双兀自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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