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也沉默了下来,在他看来,春草园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不能冒险把任何人带进来,可是他也不能常在她的身边,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他左右环顾了一番,最终提出了一个建议:「我看这里种的东西太杂了,不如梳理一番,把耕作的时间错开来。」
苏然心里一亮。没错,春草园里没有气候季节的限制,只要种下去就开始生长了,每次她都是逮着空儿就种些东西,所以也一直是杂乱无章的收获着,越往后去空间只会越大,不如现在摸清各种植物在园里的生长周期,给它们安排一个合理的种植时间和种植数量,这样就不至于一时闲来无事,一时又手忙脚乱了。
诚王见她明白了也不多说,拍拍手上的灰尘,将落在她发间的稻草碎捏了出来,牵起她的手道:「走罢,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出去,近几日我还会来帮你收麦子的。」
太阳已经落了山,厨房内一片漆黑,苏然和诚王甫一出现,就在黑暗里撞了个满怀。
苏然刚要去开门透光,却被诚王拉住胳膊拽了回去,他从背后将揽她入怀,下巴磕在她的头顶,双臂一寸寸收紧,他身上独有的沉香味轻轻浅浅的飘散开来。
「我很想你……的烤甘薯。」
「扑哧,」苏然笑了,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你的口味跟昭儿倒是如出一辙,对了,你回来还没看过他吧,我带你去见见。」
「不急,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说完这句,他却没了下文,苏然也不催促,就这样静静等待着,心贴着心的温热,即使没有只言片语,也能默默感受的到。
「我在俞州的时候,茶饭不思,就想吃你熬的粥,还有你做的酱瓜。」
「那我再做一些给你带走。」
「你随我一起走吧。」
「额,那不行,我这里才刚起步。」
「哎……」
诚王把她越搂越紧,脸庞轻轻埋进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麻麻痒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缩着脖子躲避着。
诚王最后大力抱了她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放开了。
外面的天色擦黑了,诚王不打算留下吃饭,苏然只好先去抱小世子了。晴枝听说诚王驾到,唬得急忙梳妆整理,苏然摇摇头,只好先带着孩子出了屋。
小世子秦昭迈着小短腿缓缓走着,出了堂屋门,看见诚王的第一眼就站住了脚,好奇地打量着他,诚王微笑着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人朝他走来,恍然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这是你爹爹。」苏然指着诚王,在秦昭耳边轻声说。
这娃却不太给面子,嘟嘟嘴,转过头一把抱住了苏然的大腿。苏然无奈,只得抱起他,走到了诚王面前。
诚王伸出了双手,接过孩子,高高举起,看着他一脸倔强的小模样,忽而像抛绣球一样高高抛起,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把他逗的咯咯咯直笑。
大概确实想孩子了,诚王提出今天由他把儿子带回去过一夜,他倒是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苏然心想能让他们父子增进感情也是好的。
临走前,她给秦昭准备了一大包东西。
「这个是小衫,睡前一定要给他穿上,夜里凉气重;带几只红薯走,熬成烂烂的红薯粥喂下,他才肯睡的;他喜欢啃腕子上的桃核珠子,要看紧了,别让他吞了下去;这盒药膏涂在被蚊虫叮咬过的包上,别叫他抓破了……」细细碎碎叮嘱了许多事,诚王嘴角微勾,极有耐心地听着,但盯着苏然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苏然都在怀疑他听进去了没有。
「就这些了,从这儿回王府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呢,天色不早了,快快上路吧。」苏然凑过脸去,在秦昭的脸蛋上吧唧一口,拍拍他的小屁屁,目送着他们回程了。
这一晚,苏然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第二天清晨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吵醒的,隔壁屋的晴枝倒是早早就醒了,她端了一盆清水进了东屋,放在架子上,见苏然也醒了,拧了个湿巾给她擦脸醒神。
「小世子走了,我昨儿一晚没睡好,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平日里就数我最懒,今儿倒是起了个大早。」
苏然笑笑,坐在凳子上让晴枝给她梳发髻,听晴枝絮絮叨叨地说些家长里短,总觉得日子这么过才有人气儿,要是让她再回到那个古板的王府,想想就胆寒。
「姑娘明年就十五了,及笄礼却行不了,哎。」晴枝梳着手中柔顺乌黑的头发,满面愁容。
女子十有五年笄,无婚约者二十而笄。苏然的终生大事在这个时代算是耽搁了,不过这却正和她意,在她的观念里,最少也要十八岁才能嫁人吧。
而且说到婚约……苏济铭临终前的那份嘱托,应该不算吧。
梳完了头,苏然就一头扎进厨房,准备今天要卖的汤和粥了,晴枝呆在屋里坐立难安,最后决定亲自去王府接孩子,小陈管事磨不过她,只好雇了车带她出门了。后院里只剩下苏然一个人,她便把厨房的窗户打开,通风采光。吕莲也早早地上了工,拿着抹布在铺子里擦擦洗洗。
此时新仓街的街道上还没什么人来往,只有四五家铺子陆续开了门。吕莲擦完屋里的桌子,正准备走出门时,赫然看见不远处的墙根下站着一个人,目光直直地盯着燃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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