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待她们再说话,身子一转,三五步就奔下了楼梯,跑没影儿了。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晴枝眼下却顾不得理会那少年,一想起刚刚那惊险的情况,又疾言厉色地把苏然重新数落了一遍,苏然耷拉着脑袋乖乖听着,约莫过了一刻钟,娟儿和桑霓回来了,晴枝这才住了嘴,黑着一张脸下楼了,苏然默了一小会儿,也悻悻离开了。
「咦」娟儿指着树下刚刚被砸烂的哈密瓜残骸问道。
桑霓也好奇的走过去,用脚尖拨拉了一块瓜皮,问道:「这是什么瓜?皱巴巴的。」
「啊,这是贡瓜,稀罕着呢,我在娘娘屋里当差的时候见过一次,难道是厨房送来给姑娘尝鲜的」
桑霓听后也不以为意,拿来了簸箕和扫帚,笑说道:「她们不知哪里猴儿顽了,我去打扫干净吧,对了,今儿你得了多少赏钱?」
「五百来个大钱儿,你咧?」
「哎呀,可比我多,明儿就托给我爹,让他买些新头花儿捎进来……」
苏然躲在角落,听见她们的谈话越来越琐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差点儿就因为一只瓜露了馅儿了。
天幕已经黑透了,喧嚣了一天的诚王府也渐渐归于平静。
福至堂内,灵芝端着茶水退出了正屋,轻轻将门掩上。
屋里的诚王坐在炕沿,看着躺在一边的妻子疲倦的病容,轻声道:「今日辛苦了,早些歇息。」
「不急,有些事儿想问问殿下。」
「嗯。」
「城西的几家铺子,都划到倪月婵的名下了?」
随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烛光在寂静中摇曳生姿。
「呵,难怪府里的进项平白少了几千两,她这日子过得真舒心,在乡下不仅能怡情养性,还能穿金戴银,好不风光!只可惜我这破落身子还要在这儿熬日子。」诚王妃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激动气喘,歪在枕头上张口吸着气儿。
「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劳,先把身子养好。」诚王叹了一口气,替王妃轻轻掖了掖被角。
王妃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讽刺一笑,合上了眼,翻身朝里睡下,不再理会诚王的反应。
诚王在榻前沉默地坐着,沉着目光凝视着纤弱的背影,迟迟没有再开口,直到烛花爆了一声,才起身离开卧室,前往盛晖阁处理公务。
露滴枝头,盛晖阁内的烛火一夜燃至天明……
清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灌入了熟睡人的梦乡,搅碎了一夜袅袅烟雨、秋波粼粼的美妙梦境。
苏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角略带笑意,每天能睡到自然醒实在是太惬意了,她先伸个大懒腰,再赤脚跑去打开了临靠美人榻的窗户,跪坐在榻上欣赏小花园内每日变幻的风景,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因为这是一整天美好心情的开端。
花园内的几颗枫树变得如喷火蒸霞一般,错落在其间的几棵山茶树也羞答答地绽放了几朵花,一红一粉交相辉映,映衬着青砖灰瓦的古老宅邸,好一幅工笔画中才有的美景。
晴枝正在指挥着小丫头们将刚送进来的菊花摆好,这些菊花都是常叔精心栽培的,白的黄的粉的,千姿百态,煞是好看。
「晴枝,摘两朵最鲜丽的给王妃娘娘送去。」苏然趴在窗口上嘱咐道。
「知道了,娟儿去送,回来时顺道去厨房把早饭拿来,你这妮子又跑来躲懒了。」晴枝叉着腰,开始了每日一训,娟儿吐了吐舌,抱起装着新鲜花朵的盒子,一溜烟跑出去了。
洗漱完毕,苏然继续趴在窗框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娟儿回来,只是过了许久,鸟儿飞过一拨又一拨,也不见她的人影。
晴枝也等得不耐烦了,就指着桑霓吩咐:「你去前头看看怎么回事,被什么绊住了脚?」
桑霓乖巧地应了一声,刚拾掇完准备出门,就见娟儿一脸惊惶的跑来,两手空空,气喘吁吁。
「姑娘,不好了!我们娘娘吐血昏过去了,福至堂现在一团乱!」
苏然倏地站了起来,一脸惊诧:「怎么回事」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灵芝去喊管事的胡大娘了。」
「糊涂,这时候喊她顶个什么用? 」苏然能够想象的到那边现在人多手乱的情形,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刚到福至堂外堂口时,正见一群丫鬟们扒着门框往里探头探脑。
苏然拨开人群进了屋,只见屋里一片狼藉,茶碗残渣、碎瓷花瓶满地都是,脸色惨白的奶妈抱着小世子呆立在一边,怀里的小娃娃被这情形吓得哇哇大哭。
王妃的炕边围了乌压压一群人,掐人中,点丹药,弄的手忙脚乱,苏然一眼瞅见了王妃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芳杏,这会儿她正拿着丹药往王妃的嘴里塞。
情况紧急,苏然顾不得许多了,她一溜烟儿钻到芳杏身边,提高了声音问:「芳杏姐姐,先别慌,大夫请了吗?」
苏然平日里常送些小礼物去福至堂,礼数周全,待人厚道,和福至堂的丫头们相处都不错,六神无主的芳杏一见是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灵芝去找胡大娘了,她对府外的情况熟。」
「她家住在后街上呢,绕过去恐怕来不及,」眼下救人要紧,苏然凝眉敛目,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暗自沉了沉气,对着面前的两个丫头指派了起来,「你去马厩吩咐小子们套好马车;你去祥云馆找夏公公,跟他一起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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