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日回来!」
苏然没有回头,只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到了。
她刚一爬上骡车,便从后方跟上了四个骑马的侍卫,她知道那是诚王派来保护她的人。
骡车缓缓驶动了,一只寒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似悲似泣。
车厢内,苏然头靠在壁板上,无声地哭泣起来,离别之时,竟是这样痛彻心扉。她紧紧咬着自己的拳头,哭到气竭,脸色潮红。
可是,骡车刚行驶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突然的刹车让苏然的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她赶忙用袖子擦干了泪水,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你快看!」
苏然打开小窗户,探出了脑袋,朝后望去。
只见小秦昭穿着单衣,光着脚丫子,大哭着飞奔而来。诚王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小秦昭却拼命扭动着身子,胡乱挥着小拳头,要挣脱他的怀抱。
苏然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刷地流了下来,她怕被发现异常,赶紧缩回了车里。
「继续……」走。
最后一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叹了一口气,用帕子擦干净泪水,稳了稳心神,重新下了车。
小秦昭看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震天响的哭声把林子里的鸟都惊起了一片。
他张开双手,让苏然抱抱。
苏然一把将他抱了过来,温热的手掌握住他冰凉的小脚,眼神里满是疼惜和无奈。
一时间,她默默看着诚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在,这小子吵得我头疼,还是带他一起去吧。」
「可是……」
「我忙起来也顾不上他,还是你照顾他比较细心。我看他也只跟你亲,连我这个老子都不爱搭理。」
苏然还在犹豫,小秦昭却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不禁打了个喷嚏。苏然一惊,咬牙切齿地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因为私心作祟,她也顾不上什么道义了!秦昭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她离开的最后一刻冲了出来,她只当是老天爷改主意了!
苏然经过一番心里斗争,最终避开了诚王的目光,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们,走了……」
一步三回头地辞别了诚王,苏然抱着孩子回到了车里,用小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轻声安慰着还在抽噎不止的小人儿。
待他再长些年岁,对她不那么依赖了,她再把他送回去罢。
「哎,你果然是来折磨我的啊!这么一来,今后的每一天,我的良心都会遭到谴责的啊!」
车辙浅浅,落叶深深。车马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却依然久久伫立在原地。一阵寒风卷起纷飞的落叶,片片飞旋儿,散落满地,掩盖住了车轮行驶的痕迹。
诚王的脑袋里一阵恍惚,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心口,这里为什么会有空了的感觉?
冬天太阳落山早,苏然到达庄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漆漆的了,天空中飘下了一片片细小的雪花,今年的初雪终于姗姗来迟。苏然抬起手掌,接下了一片薄薄的雪花,瞬间在掌心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姑娘仔细脚下,待小的先亮灯再下车。」小陈管事站在车外,吹醒了手中的火折子,点好了明角灯,举至苏然的脚下,替她掌灯。
苏然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秦昭,扶着小陈管事的胳膊下了车。
「有没有备吃的?小世子今天吃的不好。」由于本来没打算带他一起来,准备的吃食都不太讲究,今天只用热水泡了一小只饼,将就喂他吃了一些。
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平时挑食的毛病在饿肚子的痛苦下,也败下阵来了。
「灶上煨了山药汤,我这就让人给姑娘盛两碗来。」
一小碟醋溜白菜、一碗豆腐蒸蛋,配上四五样什锦腌小菜,还有一海碗山药南瓜汤,凑成了一桌精致的农家小菜。
小秦昭穿着新做的大红小棉袄,坐在小凳子上,像等食的雏鸟一样张着嘴等苏然喂他吃饭。
「你就这么一件衣服,可不许吃脏了!」苏然吹凉了一勺汤,送进他的嘴里,小秦昭吃到新奇又可口的饭菜,美的笑眯眯地猛点头。
这件衣服还是苏然在走前收拾在行囊里的,原本是为了缓解今后的思念之苦,没想到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小陈管事立在一边,不时帮她布菜盛汤。热热闹闹吃完了一顿饭,苏然早早帮小秦昭洗漱干净,热了炕床,哄他睡觉。
因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又是低矮的土胚房,小秦昭一时还不太适应,非得抓着苏然的衣角才肯入睡。等到他睡熟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这时苏然才出了屋,小声地和小陈管事商谈事情。
「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
「刚镇压耱实,浇足了越冬水,如今又下了一场雪,过冬应是不成问题的。」
苏然点点头,拿出一包银子放在面前的小杌子上,认真地说道:「这阵子你辛苦了,这里有些辛劳费是我补贴给你的。」
小陈管事刚要推辞,苏然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多了我也拿不出了,你一人拿三十两,剩下的二十两分给工人们吧,也叫他们过个好年。」
这五十两其实是苏然给他们的补偿费,她走了之后,工钱就没法按时发了,顶多只能以粮代钱,不过她相信以小陈管事的能力,这些问题还是能够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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