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挥出一掌,不过不是对着蓝雨萱,而是对着带温丰过来的那个倒霉蛋,其实他在听到那声“温伯伯”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出于对自身角色的错误定位,最终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有时候,人啊,还是不要莫名自信的好。
温丰本可装傻,本可否认,可是他都没有,而是对她反问道:“你如何认出我的?”
但蓝雨萱并不打算解释:“这不重要。”
温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面上带了三分笑意:“是吗,好巧,我也认为你方才的问题并不重要。”
“你……”蓝雨萱闻言气恼不已,面对这张令人憎恶的陌生面孔,她眼珠一转,转怒为笑,“好,既然温伯伯觉得那不重要,那我换一个问题便是。”
这一刻,温丰觉得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孩子。
“柔姨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
温丰不懂她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这很重要吗?”
“是。”蓝雨萱郑重地点了下头,“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我想知道究竟是我瞎了眼,还是她瞎了眼。”
温丰大怒,一掌挥过去:“是我瞎了眼,混迹江湖大半生竟没看出你这外表柔顺的丫头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
蓝雨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向后躲闪的时候手意外地碰到了那装满了银票的箱子。
她抓住箱子奋力向他扔去,箱子于半空中开启,银票从中倾出,纷纷扬扬地洒下。
两人完全不受此影响,均目不斜视。
温丰大手一挥,箱子被拍到一边,里面剩余的银票散落一地。
两人打斗声引得人前来,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入侵者,而是散落一地的银票,亦或正从天而降的银票。
呆怔片刻之后众人一拥而上,一通疯揽这唾手可得的银票。
蓝雨萱见此情形心生一计。在与温丰交手的过程中她挤出精力将周围剩下的五个箱子依次踢起。
这方的动静越来越大,尽管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但几乎来的每个人都忙不迭地将银票收入囊中。蓝雨萱十分庆幸之前打开箱子之后没再锁上。
终于让她抓住一个空隙,蓝雨萱从这些人上方掠过,轻盈落地后在转弯处消失不见。
那些埋头捡钱的人只觉得脑袋忽然一沉,再抬头时只看到他们门主凝望着前方,也就是他们的后方,其眼神深沉之可怕,他们从未见过,骇得他们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连手中的银票都拿不稳了。
火已被扑灭,人们在原地或站或坐,所以低头狂奔的蓝雨萱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但由于她与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且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因此他们只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从自己面前经过,但没有一人拦下她,他们深知在这里不要多管闲事。
直到温丰出现,运足内力沉声喝道:“谁抓住她赏黄金百两!”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纷纷丢下水桶上前抓人。
无论何时,金钱的诱惑总是巨大的。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蓝雨萱心中越来越焦急。与他们交手她倒不怕,怕的是倒下一个很快就有另一个补上,她耗不过他们。一旦被他们缠上,想脱身就难了。
前方的道路被壁上的烛光照亮,可以清楚地看到还有多少路要走。望着这给人以希望的烛火,她眼睛突然一亮。
众人吃惊地看她突然飞身跃上石壁,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见她在石壁上快步而行,然后——
温丰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临近最后一步,他才看明白她的意图,迅速甩出两枚飞镖,意图阻止她。
对蓝雨萱来说,这枚飞镖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但这时要她停手,已晚了些。
她侧过身,同时改抓为劈,蜡烛被一分为二,向下坠去。在蜡烛倾斜倒下的那一刻,飞镖从刚刚烛芯所在的地方飞过。
蜡烛落下的地方正是那群蜂拥而至的人,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他们想后退已然来不及。先是一个人的头发燃烧起来,然后是衣裳,接着与他紧挨的人身上也燃烧起来,就如瘟疫般一个传一个,没多久这火势已不可挡。
蓝雨萱回头冲温丰一笑,轻蔑又狂妄,火光中,血迹慢慢爬满她脸上那一寸长的伤口处并微微溢出。
温丰面无表情的面具上那双眼黑得深不见底。
蓝雨萱跃下石壁,回头看了眼边喊叫着边在地上打滚的人。他们中有的人一滚灭身上的火就接着爬起,锲而不舍地向蓝雨萱扑来,那架势仿佛命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蓝雨萱抬眸瞧他一眼,淡漠转身,忽身动如闪电,温丰迟了一步,仅抓住她的一片衣角。他恨恨一扔,再次冲上去。
蓝雨萱回头瞥了一眼面部平静,脖子上的青筋暴凸的温丰,她将摘下来的蜡烛向他掷去。蜡烛在翻滚的时候火苗渐小,但在温丰伸手接住的那一刹那映在他眼中的火苗突然窜大。
一阵粉末散在空中,带着点点蜡香。
蓝雨萱脚步不停,将路过的蜡烛一一折断丢弃。不出一刻钟,生死门中烟雾四起,而这时的蓝雨萱因多半日未进食而体力渐衰,她不得不寻个尚算隐蔽的角落歇上一歇。
被蜡泪烫得伤痕累累的右手又痒又痛,蓝雨萱疲惫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而还没等这口气吐出来,肩膀突然被人握住。
她猛地睁眼,反手紧紧抓住肩膀上的这只手让其动不了,与此同时手肘用力向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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