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深海里渐渐沉没,其实从前在这样的夜里,他抱着宁斐不敢睡,生怕一个闭眼,他们就追上来了,可现在他却睡不着了,整夜整夜的噩梦之后,他在无边的黑暗里等待天明。
沈长风知道他没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走到厨房,拿出冰箱里的牛奶在小锅里倒了一些,她伸手打了火,然后就站在一边出神的看着白色的液体,在小锅中“咕嘟咕嘟”地冒泡,等到奶香溢满厨房,她关了火,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然后回到了卧室。
他很听话的没有睡着,靠在床头等她,眼神清醒的不想一个在半夜被惊醒的人。她把奶递给他“喝了再睡。”
宁絮被带着奶香的热气钉在了床上,他以为,她是想跟他谈谈的,结果,她就是去热了杯奶,这个想法不知道哪里突然让宁絮的心颤动了一下“嗯。”温暖的牛奶像是一只白色的海豚,把他打捞起来,一杯喝完的时候,沈长风还坐在床头,等着他,就像是看不听话地小孩那样。
沈长风接过他的杯子,伸手摸了摸他的
刘海“好好睡,脑子里别装那么多,没用的东西。”然后她想了想补了一句“要过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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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沈长风一直盘算着要不要带宁絮去于连的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但是除了那天夜里她刚好发现宁絮做噩梦以外,宁絮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在她家里居住了一周之后,宁絮在碰见人群时的紧张都看不太出来了,他就像个迅速适应生活的固体胶,倒进什么容器里,就变成什么样子,他适应的很快。宁絮渐渐地会跟她说一些话了,虽然都无关痛痒,他不曾主动提及自己的过去,她就也不问,沈长风一直觉得,没事随便挖人伤口是件很没有道德的事情,宁絮莫名的抗拒去医院,她也就随了他的意思了。
“大风,今年你真不去了?一年可就一次,你不放心了把你家阿絮带上也行。”于连那标志性的带着点莫名欠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沈长风这个时候正坐在阳台上晒冬天的太阳,她懒懒的闭上眼睛,手边的一本小说盖在肚子上“不去了,啧,我个有家室的,不比你们单身狗啊。”
于连“……”她想竖中指。
“得了,拜拜了,您哪。”
沈长风挂了电话,阳台的门被人推开,她睁眼就看宁絮站在她跟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宁絮穿着一件雪白的毛衫,脚上一双绵阳拖鞋,脸上带着点歉意,沈长风就知道了,宁絮听到她打电话了,她撩起眼皮“怎么了?”
宁絮递给她一杯热茶,轻轻地皱了皱眉“姐姐,你其实,可以去的。”
沈长风坐直了身体,接过杯子“去什么啊?我要是去了,丢下你老爷子能戳着拐杖过来打我。”
宁絮也是习惯了沈长风跟他开玩笑,心下有点哭笑不得“其实,我可以”
“行了啊,今年爷爷回来了,我本身也没时间出去。”沈长风看着宁絮站在阳光里哭笑不得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所以,你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宁絮低着头,心里微微的颤了一下“我,我想出去找个工作。小斐能不能,嗯,在你结婚前帮我照顾一下”他像是还有点急的样子“我会负担她的抚养费。”
沈长风看着他的样子没说话,这个问题她想着宁絮迟早得跟她说,所以也不是很意外,心里来回转了个圈,她抬头看着他有些不安的眼睛,像是未曾意识到什么,话就这么脱口而出“阿絮,你没想过咱们两个人之间,其实是有个婚约的吗?”
那一刻,宁絮脸上装出的一派平和有一瞬间的波动,他张了张嘴,话却卡在喉咙里,于是他闭了闭眼“不,这个不一样。”我不能。
沈长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就像是随口一问,然后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厅里看电视的宁斐,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其实小斐我还是挺喜欢的,过年工作不好找,好好在我这里养着吧,剩下的事情,开春再说。”
宁絮被她顺毛顺的没一点办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沈长风伸了个懒腰,然后站在阳台门口回头对宁絮笑了一下,冬天的太阳好像在她眼里跳动“阿絮,我是个很重承诺的人。”
宁絮没去想他这句话里的深意,只觉得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假期里沈长风除了要指导自己手底下几个孩子写调研报告以外,假期里再没什么事情,早起出门去菜市场溜达一圈,然后买点排骨肘子之类的屯起来,在家细火慢炖的做些年夜菜,沈家这么写年里,过年一大家子也就是在一起年夜吃个饭,夜里大人们聚一堆打打麻将什么的,她们几个小辈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什么的。沈长风在洗肘子的空当里还瞥了眼宁絮,转眼他就在她家已经住了小两周了,大抵以前他没有太多的生活经验,他并不善于做饭或者打扫卫生,不过宁絮像个刚到陌生地方的小奶狗,颤颤巍巍的学着融入她的生活。比如此刻,他硬要站在自己身边学怎么做肘子,看起来他不喜欢肘子的肉皮味,还没处理的生肘子有着淡淡的腥味,他有点不适应的皱着眉。
沈长风……“阿絮,其实,我可以做给你吃的,你不学也没事。”
宁絮把眼睛从肘子上移开看了她一眼,弯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充耳不闻的继续看沈长风手里的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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