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八陡的11路车空荡荡的,只有老刚两人和三个到达免费乘车年龄的城里老太太。
“我觉得这个啥啊有问题,他从哪里捡了这把铲子”老闷低低地跟老刚说道。
“难道那块石头是啥啊弄坏的?”
“不一定,但他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你看他这身手,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而且很明显他在这里住了太长时间了。”老闷摆弄着手里的洛阳铲,11路公交车很快到了八陡车站。
“在距城东南约二十里,黑山顶之北端,有巨石一方,方广约五公尺左右,呈棕色,亦黑山矽砂矿石也,昔人名目:暮雨石,又名分雁石。”黑山顶上的暮雨石其实就是一块褐色铁矿石,因为颜神八景,这块石头在当地也成了一处不怎么著名的景点,所以周围也安装了石栏杆保护。此时眼看已经到了傍晚,山上并没有几个人,老闷两人跨过有几处坏掉的栏杆,来到暮雨石面前。“昨天晚上刚下了雨,今天也是阴雨天了,我们听听有没有雨声。”
据记载,这块石头神奇之处在于阴雨天每逢傍晚,俯耳石上,细听之,则雨声淅沥,晨及日中则无闻。老闷趴在石头上听了半天,问老刚,“你刚才听到啥了吗?”
“听到了。”老刚说。
“啥啊?”老闷很惊奇。
“在哪?”老刚四处张望,一脸迷茫。
“什么?”老闷有点晕眩。
“啥啊在哪?”老刚问。
“我问你听到了啥啊!”啥啊的出现和消失,彻底把两人弄疯了。
“啥也没听到,我听到你喊我了。”老刚说。
完全不知道重点啊,老闷叹了口气。“我好像听到点声音,但感觉应该是周围的风声。”
暮雨石周围都是柳树,虽然冬天掉光了树叶,但是风一吹,还是有沙沙的响声,就像是沥沥的冬雨。
老刚围着暮雨石转了一圈,这块石头四面直上直下,像是一个蜷曲后腿的大象,又像是跪坐附身行礼的胖子。五六米高的暮雨石显然很难爬上去,但是老刚还是从找到了一个可以攀爬的方案。
老刚跳出围栏,往后推了几步,一个助跑,右脚踩在围栏上,用力一蹬,蹭的,就跳上了暮雨石南略为倾斜的一个面上,接着左脚再一用力,身体一长,伸出右手,就搬住了一条缝隙,两个肩膀稍微一较劲,老刚就轻松站上了暮雨石顶上。
这个十来米宽的暮雨石,整体是褐色,顶上有个凸起,就像一位将军昂着的头颅,而厚重的石块,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副铠甲。“老刚,你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老闷大声喝彩。
老刚得意极了,身着添柏岚,无惧寒风冷雨,身在最高颠,又能自由装逼,再摸摸口袋里剩下的几千块钱,人生如此美好,夫复何求?
“小撅腚窠生,谁让你爬叉上面去的你在博山哪个地方混好样的?”一声暴喝,打断了老刚的美梦,有个老头刚从石海方向过来,应该是去抠石头的。
附近有一处几十亩地的石海,就是石灰石经过雨水冲刷后,在山体上形成的天然沟槽,当地人称之为石海。这里盛产博山文石,经常有老头来偷砸石头,下山换个一二十块钱。
“刘老害,又去偷石头了?”老刚兴致勃勃地跳下暮雨石,刚才指点江山的装x情怀,还没有完全散去,忘了“老害老害,老了就是一害”这个规律。他认得刘老害,多年之前,流行流氓打群架的时候,刘老害经常冲在最前面。
“你这个小撅腚窠生,”刘老害以前是博山有名的好样子,操x打架五毒俱全。尤其是撅腚窠生一词,非常形象地描绘了当年孔子出生的情况。《史记孔子世家》里记载:“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古代的“野合”和我们现在的“打野战”相同,即不合礼制地姓交。孔子的父亲叔梁纥,66岁时与尼山东侧颜姓人家17岁的三女儿颜征发生关系,颜征在尼山的山洞里,把孔子生了下来。
当然,刘老害可没有把老刚当成孔子圣人,他说撅腚窠生,就是骂老刚是个私孩子,私生子。这个称呼,比死孩子温柔了很多,至少是给活路了。
“刘老害,你整天去刨那些石头有啥用啊”老刚调侃道,他知道刘老害心狠手黑,但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没法子再耍五荤。不然不会沦落到上山捡石头。
“x你酿的,我早就想把这东西背回家了。”刘老害摸着这块褐色的暮雨石,“这么大一块生铁,卖给收破烂的王孩,这得好几万块钱。”
刘老害喝醉了酒就会给收破烂的王孩打电话,博山人称呼自己讨厌的人,就会在姓氏之后加个孩子,意义是表示想与他母亲发生不可描述的行为。这种不挑对象的、表达爱慕对方母亲的方式经常会引起斗殴。
“王孩,我黑山上那块铁,你啥时候来拉走啊?”
“x你酿,你又喝多了。”王孩经常被骚扰,但他就是愿意接这种电话,反正是互相骂娘,谁也不吃亏,再说有时也会从刘老害这里接到大生意。
“我x,这么大一块国宝天天摆在这里,我们的眼这是都瞎了啊!”老闷寻思,说真的,如果找个大一点的仓库,把这块暮雨石偷走藏到里面。就这块石头,卖给南方人,要个一二百万绝对没问题。“太好了,很棒,刘老害,我出一个方案,我们找个南方人买下来,我们找个卡车,看看什么时候把这块石头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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