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行政楼没几步,纪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徐杳然边走边接起来。
“徐老师,别的同学都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对面的人拉长了尾音,听得他一阵心软。
“马上就来,在校门口等我。”
挂了电话,徐杳然迈开步子,用小跑的速度朝停车场赶。
纪译安静地在梧大南门边上的砌花围墙之下,坐着等徐杳然。梧大虽然叫了这么一个名字,但在大半个校园里茂盛的却是樱花树,与几条街之外的景行不谋而合。
徐老师在绣球丛里找到纪译的时候,他正埋着头数花苞,见到他来了,立刻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
今天梧大研究生答辩,记忆身上的正装还没换下来。白衬衫的袖口捋到了肘部,领带松散地搭在敞开的领口之下。整个人在夕霞的照映下,像颗带着绒毛水澄澄的桃子,泛着绯红。
如徐老师所说,人比花俏,大概如此。
纪译偷偷把手靠在徐杳然的掌心后边,假装和他牵上了手,边往校门口走边说:“我和你说喔,学工处的主任今天告诉我,学校今年有招应届生留校当辅导员的打算。”
“嗯?”徐杳然转头看他。
纪译继续说:“我们系这边扩招两个辅导员名额,虽然很少,但我觉得我可以去试一下。而且这样之后,我就能拿到高校教师资格证,以后也能留在大学里教书。”
徐杳然的眸色沉了一沉,低声道:“梧大的编制很难考,往年都是千比一的比例,你要慎重考虑。”
“我知道啊,”纪译点点头,“但是我还是想试试,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想能留在这儿教书。”
见徐杳然没什么意料中的反应,不鼓励也不否决的,纪译忍不住问他:“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考得上么?”
徐杳然隔着驾驶座替纪译c-h-a进安全带的锁扣,然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决定好就好。”
白天的时候,徐妈妈打电话给儿子说:“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啊,带着纪译。”
徐杳然没答应:“今天不去了吧,他这两天答辩,忙着用功呢。我下班还要去学校接他。”
徐妈妈理所当然地说:“那正好接来我们家啊,我多烧几个菜给他好好补一下。你爸学生送了只甲鱼过来,毛大一只嘞,他特地叮嘱我让你带上纪译过来吃。”
于是现在从梧大出来,徐杳然开车带着纪译回自己家,路上顺便去超市给徐妈妈带白萝卜和排骨。
纪译站在一边等着徐杳然挑排骨,怀里抱着一根白萝卜。他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了呀,有什么事儿么?”
徐杳然捏着肋排的手顿了一顿,转头看他:“我怎么了?”
纪译把下巴靠在萝卜尖上,说:“我觉得你不太高兴。”
徐杳然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纪译对自己的情绪变化这么敏锐,比他自己还要敏锐。
纪译在这方面,不知道是第六感太准还是闲得慌,平时徐杳然就是被蚊子叮了一个包他也是第一个发现。更不用说今天情绪明显低落的徐杳然。
见他没说话,纪译接过排骨放进自己的筐里,然后拉着徐杳然就朝收银台走——不想说就不问了呗。
纪译说:“没事儿,我们回家吧。”
徐爸爸收到的甲鱼比盆还大,被分到了两个大碗里端上桌,纪译一个人面前就摆着一整碗。
徐妈妈还嫌不够,把甲鱼裙边往纪译碗里夹:“纪译,你多吃点啊,我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天看你都瘦了一圈。徐杳然他爸爸也老和我念叨你。”
徐爸爸咳嗽了一声,没接话。
纪译一直忙着吃甲鱼,根本没工夫吃别的,消灭了大半碗终于是塞不下了。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徐杳然,用眼神向他求助。
徐老师立刻心领神会,伸出筷子往纪译面前的碗里夹。
“啪”的一声,徐妈妈直接用木勺打住了徐杳然伸过来的的筷子,很严格:“你要干嘛!吃你自己的去,别和纪译抢!”
看着徐杳然默默收回去的筷子,纪译有苦说不出,默默地打了个充满甲鱼味的嗝。
晚饭过后,徐杳然在厨房帮着洗碗,留纪译一个人坐沙发上陪徐爸爸看新闻联播。
徐妈妈切着西瓜,突然抬头问他:“你们景行今年还招人么,纪译是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呀?”
冰凉的自来水从指间汩汩流走,徐杳然的声音也冷冰冰的:“他不去景行。他今天和我说,想考梧大的辅导员,然后留下来教书。”
徐妈妈停下手边的动作,惊讶地问:“不去景行啊?但是我听说梧大很难进的诶,就算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招的人也很少嘞。而且在景行你还能帮上忙,他一个人在梧大的话都没人照顾他,你爸都退休了勒。”
徐杳然淡淡地说:“我不会帮忙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没注意到儿子今天反常的冷淡态度,徐妈妈若有所思一会儿,然后说:“要不找你爸爸去说一下算了,他在那儿还有能说上话的老同事。”
“妈,你也不能太宠他了吧,”徐杳然突然放下手里的碗,转头看徐妈妈,声音冰凉,“什么都要靠别人,这样到最后他什么也学不会。”
厨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徐妈妈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沉稳冷静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因为这种小事儿发脾气。
片刻的安静之后,门口突然传来有人蹬蹬蹬跑走的声音。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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