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的水漏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萧叡以为他已经死去,魏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等我死后,不树不封,葬我于首阳山。”
萧叡答应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看到榻上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了,紧接着是轻微的抽搐,仿佛垂死的挣扎。死得不甘的人往往在死前会非常痛苦,会拼命地挣扎,表情变得极其狰狞。
萧叡以为他也会这样,然而他只是轻轻抽搐了一下,接着便不动了。静静躺在榻上,双手垂在身侧,闭上眼睛,很安详的样子,无声无息地死去。
死在甄后逝世的第七年,未央宫的嘉福殿,年四十。
……
六月,魏帝的葬礼已基本举行完毕,只剩下了送葬的环节。
而萧叡的即位仪式也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当中,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要同时准备登基和封后两件大事,这是萧叡的命令。
然而这一切都不影响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大魏的国君。在继位已成定局之后,他把萧叙打发到了封地,派人时刻看守着他,至于能活多久,则要看他的运气了。
萧叡搬到了未央宫的太华殿,而阿妧很快也会搬到紧邻的紫寰殿。两座宫殿都是未央宫的主殿,最近被萧叡钦定为帝后所居。
大魏新君初立,消息若传到吴蜀两国,难保对方不会趁虚而入,因而萧叡最近接连召见群臣,部署边防。
中午的时候,抚军大将军陆骏求见,他是魏帝托孤的四重臣之一,在萧叡还未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就把赌注都压在了他身上。如今站对了位置,在新朝的日子自是如鱼得水。
很快得到接见,步入殿中。萧叡不好奢华,这样热的天气也没让人在殿中放置冰块,陆骏顶着大太阳过来,身上又穿着厚重的朝服,早已是汗流浃背。略抬手擦擦汗,整理一下仪容,上前向萧叡行礼。
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两国的动向,陆骏抬眼一看,见萧叡仍低着头阅览奏章,听完,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陆骏大着胆子道:“明日便是先帝出殡的日子,陛下是否……”
“天太热,不去。”他话还没说话,萧叡放下了奏章,直起身子,头微微后仰,抬手揉按一下自己的脖子,漫不经心地道。
陆骏还未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了那里,半晌后道:“臣明白了。”
“下去吧。”
“是。”
等他走后,萧叡舒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批阅奏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视线无意中瞥到案边摆放着的一盘冰镇葡萄。
他的手指在脖颈处轻轻摩挲了数下,吩咐宫人:“把这葡萄端下去。”
……
未央宫外,陆劭看见自己的父亲走出来,迎了上去。
陆骏边走边道:“找几名御史向陛下进言,就说天气炎热,请陛下以社稷为重,无需亲自为先帝送葬,保重身体以备不虞。”
陆劭惊讶地道:“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照做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是。”陆劭想了想,又问,“大司马病重,陛下心中可有继任的人选?”
中军大将军萧则与陆骏一样,都是托孤重臣,又执掌兵权,在魏帝死后升任大司马。如今病重,朝中觊觎他那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
陆骏咳了一声,看着他道:“陛下心思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没再说话,径自向宫外走去。
……
制书早已经发了下去,礼部官员接旨承制,很快定好了即位和立后的吉日。
在正式的大典前,萧叡亲自去了太庙祭告。第二日,仍旧身着冕服,车驾出宫,御太华殿升朝。
在宫阶下,随着奏乐声渐响,皇后的仪驾和卤簿在礼官的引导下款款而至。阿妧从车驾上下来。
萧叡看见她穿着皇后的仪服,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一步步地向他走来,头上的衔宝缀珠鸾凤钗随她脚步轻轻晃动。身上庄严厚重的衣裙丝毫没有压倒她,反而将她映衬得更加雍容,像是一朵盛开在巍巍宫廷中的宝相花,举手投足间都是盛光照人的意味。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大魏初立的时候,萧谡将他的母亲从邺城接到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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