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的样子,心疼她自离开南凉后一直殚精竭虑,没有一天好好休息,遂带了点强迫地按她躺回被褥中,柔声安抚道:“不必多想,前线的事放心交给叶将军和我。待你养好身体,只管带兵凯旋了。”
遥光反抗不了他这样老母亲宠孩子般的哄法,从善如流地躺下,乖乖闭上眼。明煜替她拉好被子,静静在床边守着,看她小脸在被中焐得微微泛红,看她呼吸逐渐转为悠长。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俯身靠得太近,呼吸几乎洒在她耳畔。明煜心里一抖,正要后退拉开距离,却见眼前人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
遥光闭上眼后还在思索军内形势,一时并未睡着,渐渐地感觉有道清和温润的气息拂过来,待要看看他准备做什么,那气息陡然停滞,整个人可感地慌乱起来。她再忍不住,启眸看他,眼里是无奈又略带促狭的笑意。
而明煜对着她一双含笑明眸,已经停止思考,整个石化。
两人隔着呼吸相闻的短短距离对视着。
一刻后,明煜终于自拔,微偏头想错开交缠过于紧密的眼神,遥光由此瞄到他自耳尖向上腾起的红晕,心中一热,头脑一热,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按住他脖颈,借力稍稍一抬头。两人的嘴唇遂碰在一处。
明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因着出其不意的一按,他有些失衡,为免于压倒在遥光身上,他伸手撑在她枕畔,所以看起来就像把她按在床上圈在怀里亲。明煜整个人懵懵的,脑筋完全不转了,不知道怎么情况一时间就变成这样……
因为觉得伸在被子外的胳膊有点冷,遥光收回了手。感到脖子上那一小片热源离开,明煜终于不再像一只被捏住后颈皮的大狗一样僵直,不可置信的喜悦夹杂着羞意后知后觉地席卷了他。
他愣愣后退,看到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撑在她耳边的手抬起,想碰一碰,又停住。遥光看他这呆呆的不敢再进一步的样子,本有的几分忐忑羞涩也消弭了,忍不住笑起来。明煜从未见她如此开怀笑过,像冬日穹际初绽的阳光,终于挣脱层云,普照天地,温暖众生,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想要触摸,哪怕明知飞蛾扑火亦不能止住。
他无法克制,颤抖的手抚上她含笑面庞,低头一下一下地轻轻吻着,细密地,温柔地,虔诚得近似膜拜。遥光感觉仿佛一只大狗突然扑在怀里狂蹭,温温痒痒的,让人心软。她觉察到他的不安,仍然笑着,抬起双手接住他,也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发。
自她昏迷后几乎令他窒息的惶恐终于平息下来——若她真的离开,他觉得自己绝控制不住自己随她而去。
歇歇蹭蹭,半天两人才终于分解开来。觉是睡不成了,明煜替遥光披上外衣和斗篷,又拿来两个迎枕让她靠坐着,和她说起现下形势和筹谋。
昨天她昏迷前传令撤军实为无奈的必须之举。大敌当前,国君突然遇袭受伤,乃至昏迷不醒,是足以乱军心的大事,自乱阵脚的情况下,绝不可能与冉一战,将一干贵族子女和她这个情况不明的伤员及时送回才是要务。
对面群龙无首,不战而退,东冉当然乘此追击。但正当太子朔唐要发令追赶时,又闻传令官疾步奔来:“报——”他简直怕了这声“报”,每每卡在他要进一步的当口,且总没好事。而这次他的猜想也没有落空,传令官急速禀报:“西面十里处突然有大军开至,悬南凉旗帜,为首乃南凉名将、国君亲卫长何勋。”
“我先前得了消息,知你四日前自细柳营出发,估算一下与北上冉军差不多在侗城遇上,便遣何勋领大军自潼城方向从旁靠近,驻扎待命,我带十余人共俘虏先至战场。西燕这边撤军时,我就着人传令何勋,让他领军开拔逼近,以使冉军分神,无暇追击”,明煜替她紧紧斗篷的毛领,继续道,“眼下东冉已逃窜至西边邻城高阳,何勋带兵也驻扎侗城,就在东郊十里处。昨夜我与叶将军商讨,已定好借地形合力围冉的计划,今夜二更就实行。此战我和叶将军胜券在握,你一切不必担心,安心养伤即可。”
他讲得轻描淡写,遥光却知实际情况有多艰难。叶老将军的倔强脾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吃软不吃硬,且轻易不信人,对她更是护得厉害,在她受伤不在场的情况下,明煜短时间内说服叶老与南凉合作,还获许近身照料她,期间怎样摆低姿态,怎样拿出诚意,怎样费智费力,可以想见。
她感动地看住他,抑住眼角酸楚欲坠的感觉,诚心诚意地说:“谢谢你,明煜。从各方面来讲,你都救了我太多次。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她边疆出逃,心灰意冷赴死时是他救她一命,还配合她讯问捉拿内贼,同时更费心带她遍览南凉人文与风景。卢城与他在一起的那几天,是父亲去世后她度过的唯一一段恣意开怀的日子。后她奔赴国难,不辞而别,他只是一路暗中派人护卫,直送她至细柳营。而今,西燕与东冉对峙于战场,他竟亲携南凉大军和人质前来为她解围,甚至不远万里派兵深入敌国国都,冒险胁住太子之子,就为了增加谈判筹码,让她在西燕不会难做。如此步步为她绸缪打算,设身处地,殚精竭虑……从没有人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而他用嘴吻她的朱唇,用手理着她的乱发。
不,遥光,你才是我的救赎。你是我的希望之光,生命之火,让我遇见你才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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