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天空也可能重新晴朗。烈牙疆就是这样。
姜贺敷不敢说自己有多喜爱烈牙疆这个人,但是他的确如同乐正卜呼所说,“迷恋战神”。体内的神话之刀“贺敷”作祟,让他无可救药地奔跑在追逐战神的道路上。等到战神终于轻飘飘地脱下战甲,以本原姿态走到他的床头,他才慢慢醒悟过来,战神不过是那么回事……她之所以值得姜贺敷迷恋,并不是因为她是战神。姜贺敷迷恋烈铜生,和姜贺敷迷恋烈牙疆其实是不一样的。但是他的确喜欢她软绵绵地卧在自己怀里的感觉,喜欢用自己饱受沧桑的刀匠老手抚摸她直顺飘然的长发,喜欢那种醉生梦死的快感。他迷恋上了这承载战神之魂的身体。
乐正卜呼悄悄回头看一眼,姜贺敷心事重重的神情暴露无遗。然而她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继续和烈牙疆聊天,直到他们来到了孔雀城最繁华的地带。这里的一切都比本就精致华美的孔雀城河边区域更加讲究,连道路都铺着长方齐整的青石,一尘不染不说,路边还每隔一段距离就树着一盏提灯宫女造型的石灯笼。这里的人流已经很少,只有挂着纱帘的轿子和马车偶尔经过,帘子后面隐约可见清秀的脸。
乐正卜呼说:“这一片都是宗室的居住区域了。我好歹也是直系传人之一,当然住在最中间——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从家里出来之后,我就没有回家睡过。偶尔进家门拜见长辈,也是当天就走,住在河边。”她并没有解释自己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纯粹的现象来讲解,姜贺敷和烈牙疆也觉得不太好开口询问。
她领着他们拐过街角,面前出现一条比方才道路宽阔一倍的大道。这里虽然宽敞气派,但也的确静谧萧瑟,与热闹的乐师之城的气氛有些不搭边。道路两旁是屋檐砌着层层墨瓦的长长游廊,立柱都漆成暗红色,倒是檐下的飞鸟花草装饰画五彩斑斓,颇为吸睛。道路两旁的石灯笼也换成了生肖动物塑像,它们口中或者爪中携着灯笼,想来晚上灯火齐燃,场面一定既有宗室的庄严,又有些陵园的肃穆吧。
大道的尽头是一座大门,左右没有侧门,似乎是在提醒来访者这里乐师的不同寻常。朱门高瓦的设计倒是没有出乎意料,走近了看,门前的匾额题着“千秋雅韵”。
乐正卜呼抬手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没有经过太多询问,姜贺敷和烈牙疆就走进了这个恍若世外仙境的大宅院。院内的园林布局极尽考究,一花一木,一石一草,都用尽巧匠心思,摆放在了最巧夺天工的地方,让人走在亭台楼阁、山水花草之中尽情欣赏时,堪称这里移步换景。
匠人之心,天然相通。姜贺敷仔细揣摩这这园林其中意味,心想,恐怕乐正一家最初并不以奏乐为长,而是拥有一份更为高贵的事业,后来因为时局所迫,只好拿出那份高贵事业中的一点点用在音乐上,就达到了这样的程度。那种高贵的事业,就是他们的心性。
他们穿过拱形门,来到一个掩映于竹林中的小别院。竹林后面隐约传来奏乐声,但是听不出是什么曲子,断断续续,一声一叹,仿佛有千万沉重心事全部压在肩头。乐正卜呼对烈牙疆说:“牙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正院就在旁边,我要先带姜师傅过去,等爷爷他们都做好准备,再请你过去。”牙疆点头,虽然对这种繁琐的迎接战神的做法有点厌烦,但是还是作为一种荣誉形式接受了。于是她朝竹林走去,而乐正卜呼带着姜贺敷退出别院。
烈牙疆走在竹林里,不禁想起家中的竹林来。在那里,她的爷爷演示了玄武破灭道,以地上的竹叶为镖,构建了一个强大的阵式。现在,烈牙疆已经可以轻易完成那种程度的阵式,但是年幼时那冲击性的目睹还是十分令人难忘。她脚下踢着竹叶,朝竹林深处走着,隐约看见后院里有一小石亭,亭中一人正在兀自抚琴。
“来者何人?”琴声停了。亭中的那人抬起头,朝竹林方向望过来,似乎隐约确认了烈牙疆的身影。烈牙疆注意到他脸上的绷带,便问他:“你眼睛怎么了?”
那人愣了一下,说:“你不知道吗?宗室的乐师为了提高分辨音色的能力,大多会刺瞎一只眼睛,而卓有成绩的年长者更是会放弃两只眼睛,以求达到听力的极致境界。”
“可是,你的伤看起来像是新的。”烈牙疆没有动,站在原地说。那人苦笑,说:“你还真是眼尖。我的确是最近才瞎了右眼,而且,也不是有意刺瞎……而是因为一场事故。”
烈牙疆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刺瞎眼睛?”
那人沉默片刻,有点艰难地答道:“我……是最近才回到家里的。”
烈牙疆便说:“卜呼早年离家,想来是逃过了刺眼的仪式;而你最近才回来,是因为在事故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心想不如做乐师吗?”
“你认识卜呼?我是她弟弟卜安。真巧啊,要是再早一点或是再晚一点,我们都不可能碰面了。”那人听完,委婉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轻柔地笑了,手也重新放回七弦琴上,随意弹拨出一个和弦。烈牙疆屏息凝听。
与此同时,在正院里,姜贺敷见识了真正的杰出乐师的模样。坐在堂上准备迎接战神的宗室成员,没有一个双目完全!其中,坐在正中央的老者,被乐正卜呼称为“爷爷”的人,更是双目失明,用黑色绸布绑在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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