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
杜黎的头发、脸、双手已经被淤泥裹住,男人嘴唇紧合,她压根看不清到底哪里是他的口鼻。
腥臭的淤泥大面积裹在男人身上,可见这个洁癖男人现在有多崩溃。娆娆担心男人会被这些东西直接给折腾疯掉,抓住他一双手,用力将他从田里拽出来,嘴里不断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洗干净就好了,洗干净就好了,你忍忍。想想教授的话。”
她握着男人一双冰冷发颤的手,而对方因为过度紧张,反将她的手攥进手里,用力的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她疼得啧一声。疼归疼,但这点疼痛比起男人的现状,小巫见大巫。想到这点,她便忍下了这份疼。
她拖着男人走过田埂,去了那处亮灯的人家,将门叩响。
来开门的是个老太太,看见杜黎满身淤泥,又抖得厉害,甚至没问,赶紧将他们拉进屋,让杜黎围着小太阳坐下烤火。
这是一栋修建于稻田旁的小平层,两室一厅。客厅内沙发陈旧,茶几上堆满了杂物,仿佛许久没有收拾,落了厚厚一层灰。
浑身淤泥的杜黎已经快到临界点,只要稍微一拨弄,就会立刻炸掉。
男人垂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唇齿紧闭,身体每一寸肌肉都跟着紧崩。他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的淤泥因为室内温度已经干成泥壳。
他用力一握拳,泥壳纷纷剥落。
奶奶打了盆热水过来,将面盆一搁下,男人突然冲过来,疯狂地用双手捧水洗手,甚至用劲儿搓手,虎口处搓到掉皮发红,依然没有罢手。
他的动作大,双目猩红,面部表情又狰狞,实在不像个正常人。
奶奶被他吓得愣住。
娆娆按照奶奶的指使去卫生间取了条浴巾,再出来看见疯狂洗手的杜黎,也被吓得一怔。她很快反应过来,冲过去握住他的手,让他保持冷静:“杜黎,杜黎,冷静,冷静!你听我说。”
她握住杜黎的手,他立刻开始挣扎,甚至用力将她推开。
杜黎的情况不容乐观,狰狞如兽。她双膝跪在地面,保持跪坐的姿态,将挣扎的男人抱住,用全身力量去约束他。
这个男人看着斯文,发疯时便一身蛮力。
娆娆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咬着牙,几乎贴着他耳朵不断重复:“杜黎,杜黎,你冷静,冷静下来我们慢慢洗。这些东西不脏,一点不脏,我们吃的任何东西都是从土里生长,它们可以孕育万物,本质是干净的。这些东西洗掉就好,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深呼吸、深呼吸——”娆娆额间覆了一层细密的汗,抱他时要跟他的力量抗衡,用力过度,导致说话带着轻微喘息:“你平静下来,平静下来。让老奶奶看见你这样太失礼了。你的偶像包袱呢?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捡起来?”
娆娆按照李教授教的方法让他平静,又开始一字一句重复李教授的话。
杜黎的精神过度紧张,差点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
在女孩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仿佛骤然一止,躁动狂沸的血液趋于平静,渐渐地,他脑海中那些成倍数放大的细菌,渐渐变成了纵马疾驰的女孩。
女孩纵马从远处奔来,额前刘海随风往后掠,露出她那双充满英气的眉眼。可也是这样一双眼,又有一点小可爱。
女孩的胸脯紧贴着杜黎,他明显能感觉到女孩胸前的柔软。她的气息喷在他耳廓上,那股子温热直透心底,四肢百骸顿时一酥。
男人平静下来,也彻底僵住。
娆娆抱着他,继续哄他,甚至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背,轻声哄:“别怕,别怕,洗干净就好洗干净就好。”
见他不再挣扎,娆娆缓缓松开他,看着他一张冷漠的脸,松了一口气。
奶奶也松了口气,小声问娆娆:“他……没事吧?”
娆娆摇头说:“他只是有点紧张。奶奶,您这里浴室有热水吗?”
“有,只是不太热。这天儿一下转凉,洗了恐会感冒。”奶奶看了眼他们,又说:“你们是在这附近迷路了吧?今晚就在我这里歇吧,明儿一早再走。我闺女那间房空着呢,我去给你们换被套和床单。”
现在这个点儿,黑灯瞎火,估计杜黎也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再走田埂路。
娆娆点头:“麻烦奶奶了。”
奶奶笑容温和:“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给你们收拾床铺。你们先洗洗。”
“嗯。”
奶奶离开后,娆娆看了眼杜黎,小声问他:“我帮你洗手,没意见吧?”
杜黎绷着脸,看着她,一言不发。
娆娆尝试握住他的手腕,见他没反抗,将他一双手摁进了面盆,开始仔仔细细给他搓。
她说:“真的,你就是太紧张了,细菌无处不在,就算用了消毒水也不可能做到绝对干净的。你要学会接纳它们,脏了就洗,有什么可紧张的?杜黎,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活得都很紧张,但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呢?活着做自己,不是很好吗?”
女孩替他洗手,从跪姿改成了爷们般的蹲姿。
她的衣袖捞至胳膊肘,露出一段白嫩的小臂。女孩掌心有茧,似有似无地摩挲着他的手背,那种触感就像一层砂纸摩擦着心脏。
杜黎转脸看娆娆的侧颜,她的睫毛浓密翘长,一双水凌凌的眼睛里,有着成年人没有的灵气。
她说话时唇角勾了勾,酒窝也显出来。
“我知道,像我们这种年幼成名的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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