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静静听着,她的反应很平淡,摇首后叹一口气,旋即沉了面孔、蹙眉看定着凤凤,声音低且逼仄:“你自从进这万府就是与众不同的,你可以演戏、但不能入戏,可如今呢?”一字一句,末尾一问,微叹一声继续道,“你看看自己这个样子,早忘记了自己当时入府的初衷,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却与大少爷纠缠不清……”她说话间不由就带了感情的因素,越说越无奈,又是一阵叹息。
凤凤的思绪终于顺着二太太的字句给往回牵引了一些,她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惊惶,可心里对瑾煜的感情还是沒有办法轻易就消散、轻易就放下……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煞是痛苦的境地,纠葛兜转、久久难以平复!这又令她倍感羞耻,觉的自己愧对父母自幼的教导和细致的嘱托,愧对大太太,可更愧对的人似乎是她自己!
二太太错开了定在凤凤面上的目光,侧首后摇了摇头:“你让我很失望。”
轻飘飘的一句话,波及耳廓时却让凤凤难以承受。凤凤甫抬目,情绪起伏中,又听得二太太且叹且宣泄的一句,声音也不高,微微的:“你跪在外厅好好儿的反思吧!”尾音有叹。她如是吩咐后,依旧不看凤凤,自顾自的行进了里间深处的寝房。
凤凤心念驱驰,这身子有些发僵、有些发凉。她顺应着二太太的吩咐,在目送着二太太进了里间之后,便转身缓缓的往外走,择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跪了下去。
二太太说的沒错,她是乱了初心、忘了初衷……但又似乎,似乎与瑾煜相遇相知相爱才是她有生以來真正的初心、所有的初衷呢?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活着,沒有!又谈何活人才会拥有的初衷?
可是……
凤凤的头脑当真很是纷乱,她思量起很多事情,一会儿是自己出生以來就深刻隽永的使命,一会儿是自己紊乱的心性,一会儿又是那难以揣摸的情路,又一会儿是何其昏黑的现状、亦或者只觉无望的前途……
她当真应该跪下來使自己清醒,好好的平复一下这心情的!
心念甫至,凤凤颔首默叹。
她就这样跪了一夜。即便这对思路的梳理似乎沒有多大的成效,可整个人终于重新平静下來。从容镇定……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这个样子的。
。
瑾煜镇日镇日的心烦意乱。
他心里憋着的郁结与不能遂的心愿无法宣泄、无法排解,便干脆寄情笔墨,以作画暂缓这心中的烦闷,打发这苦闷的浮生。
但他不画其它,只画凤凤。画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他饱蘸的似乎不是水墨而是心头血,似乎要把他心中所镌刻着的她全部的倩影芳姿全部都画出來!
清月研磨、流云端茶,身边仅留有这两个大丫鬟伴随左右伺候。
可忽然,瑾煜当下这画作画了一半却似乎画不下去了,握着笔的手开始瑟瑟的抖动。
因为他的心思很重,这笔下落成的不只是死板的图画,而是心头的相思、魂儿里梦里睡里醒里心心念念的爱人……他的郁结在她身上,他所有的苦闷也都在她身上,故此,每一笔都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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