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蓁娘不屑的撇嘴,李晖心里的弦放松下来,他装作不悦道:“听你这意思,倒像是在说我是个小人……”
蓁娘微愣,然后忙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辩解:“妾怎么会有那个胆子,我想着阿郎跟我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才来问我对不对!咱们都是君子,没有小人!”
李晖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表示他不相信,蓁娘卑躬屈膝奉承了好半天,李晖才搂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曹家娘子性情好?你见过她?”
蓁娘闻言摇头,得意的冲李晖眨眼,“我拜托了大公主替我相看,她说曹家娘子虽话不多,然行事却有一套章法,可见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这话听得李晖也频频点头,“妇人家相夫教子、服侍姑舅、和睦亲戚,这才是本分,要那么会说话的做什么,要知道一瓶不响,半瓶晃荡……”
蓁娘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这话有理……”
……
燕王府静姝院里,顾七娘正坐在窗前刺绣,彩屏悄悄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顾七娘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彩屏拍拍胸脯保证:“奴怎么敢欺骗娘子,陛下已经发了话,婚事如期举行!”
顾七娘闻言捏着绣花针神色晦暗不明,她心中犹如翻腾起巨浪,不知该喜该忧。
李淳业本就对曹家的家世不太满意,曹氏如今又破了相,估计他就更生气了,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机会,把李淳业的心抓在手里。
可陛下和韩夫人对这个曹氏如此厚待,说明那个曹氏也不是个草包,这样一个人做了燕王府的主母,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而且不管她如何,她都是李淳业的发妻,她的儿女才是嫡出,是燕王府的继承人,若将来李淳业成了储君……
顾七娘感到心烦意乱,说来说去,她始终只是个妾侍,韩夫人对她,对她的孩子,根本都不会放在眼里。
‘嘶……’顾七娘感到手指一阵刺痛,低下头看去,才发现针戳到手指了,冒出了鲜红的血珠,彩屏忙拿了帕子来。
顾七娘却记起一事,止住她道:“咱们都知道了,大王肯定也知道了,我估摸着他心情不太好,这几日他都宿在前院,你替我跑一趟,把膳房里熬煮的鸡汤送过去……”
权嬷嬷规定过,女眷不得去前院,所以顾七娘没法亲自去,彩屏只当她是在关心李淳业,忙点头道:“是,奴这就去!”
“等一下!”顾七娘拉住她,又加了一句话,“用那个有瑕疵的芙蓉秘瓷盅盛汤……”
彩屏虽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强调用瑕疵品器具,不过她也不敢问,福了福膝就下去了。
指头还有血珠沁出,顾七娘轻轻含住手指,眸色幽深,嘴角泛起微笑……
那只芙蓉秘瓷盅是李淳业特意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之一,其形如芙蓉,色如冰玉,是极其罕见精美的贡瓷。
然而其中一只被她磕碰了一下,虽专门找人用金箔修补过,但其整体已经失去了那份纯净的美感。
李淳业曾说,只有美人、美食才堪配秘瓷美器,只希望他见到这汤盅,能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李淳业的确觉得憋屈,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母早就跟他交谈过了,曹氏,是他的结发之妻,无论她是什么样,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其实他也知道,跟曹氏退婚不太可能,谕旨一下,哪有那么容易更改,只是想想,他的妻子脸上有一道疤,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大舒坦。
景宏九年的六月,是丹娘的及笄礼,可以说,蓁娘为这一天已经准备数年了,女儿身上穿的礼服是她亲手绣的,庄重而娴雅的颜色让丹娘一下子就变成了大人。
只是她坐在镜奁前冲身后众人挤眉弄眼,又显露出本性来。
桃桃依偎在她膝前,满眼惊叹:“阿姐,你好美啊!”
丹娘得意的昂着头,“那当然,今天我及笄,自然我最美!”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蓁娘还在因为女儿的长大成人而伤感,瞬间就憋回了眼泪,笑骂了几句。
及笄礼热闹而隆重,李晖下令请了许多公卿贵族入宫观礼,看着被侍女拥簇缓步而行,跪拜在他和皇后跟前的女儿,李晖满心唏嘘。
那个在他怀里撒娇要耶耶抱的小姑娘,已经是如此美丽了。
而很快,这个宝贝女儿也要嫁人、生儿育女,跟天底下的女人一般,过上家长里短的生活,成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十月,燕王府人人喜笑颜开,处处披红着绿,在兄弟们的拥簇下,李淳业穿着正一品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去了曹府迎亲。
蓁娘兴奋的一夜不曾好睡,第二日虽身子还有些乏,但还是精神抖擞的按品服大妆,今日新人要进宫朝拜皇帝皇后,蓁娘作为生母,也可以在一旁受礼。
青儿和阿玉给她穿戴繁杂的冠服,一边笑道:“奴听权娘说,昨日大王去曹府迎亲,见到新娘子很开心呢!”
“可不是,权娘还说,昨夜小俩口可是顺顺当当的行了周公之礼,这下娘子可放心了吧!”
蓁娘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停过,她笑眯眯道:“只要新婚之夜顺利,这俩口子就是有多少心结矛盾都可以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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