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你带着曦儿先走吧!别管我了。”
秦贝氏狠命的拽着她胳膊,“阿娘说什么胡话!我若是做下这猪狗不如的畜牲事,将来去了地下,又怎有脸去见玄郎!”
秦母望着她抹得乌漆抹黑的脸,再看一眼她怀中无声无息的孙女儿,一时老泪纵横。
“芸娘啊……”
――――
时间当倒退回几日之前。
曦儿又发烧了。
婆媳俩急急寻来村里的老郎中,仍如以往那般,乃是表面查不出原因的创伤感染症状。老郎中不止一次劝告最好准备后事。
其实又哪里谈得上什么后事不后事的呢?按世人想法,未满三岁而夭折的孩子,根本算不得一个人。即便真有万一,也不过是刨个坑就地一埋的事。
搁到那些讲究的人家,说不定嫌晦气直接抛尸乱葬岗,等着野狗乌鸦啃食干净罢了。
每每看见孙女儿莫名其妙烧的通红的脸,当日那神仙道长的话便一次次浮现在她耳边。日复一日,随着孙女儿的病情反复翻涌,犹如无尽梦魇。
儿媳妇儿不知内情,尚自责于当日难产给女儿落下个弱猫儿一样的身体。
秦母却不敢对她实言相告。
不,并不是自私。
虽然在世人眼中,儿子跟儿媳衡量,世人多以为母亲会将儿子看得更重。
可秦家并非如此。
一来,她的儿子秦玄,自幼性情冷苛,主意甚大。母子俩关系不说寒冰也似,也算得冷漠。
二来,儿媳贝芸娘,是她的先夫从大山里捡来的孩子,比秦玄还大一岁。乃是她和先夫自臂长抚养至亭亭玉立。
说来与亲生女儿又有何异?
三来,儿子自不甘不愿与芸娘成亲,不过十余日,便狠心抛弃寡母新媳,离家出走。
秦母当时险些哭瞎,却留不住那没心没肺的儿子,绝望之情可想而知。若非儿媳孝顺劝慰,说不定早早心灰意冷,随先夫而去。
更不要说,婆媳俩相依为命后,芸娘又生下这个可爱的孙女儿。
秦母有时就在想,孙女儿这般受苦,旁人难代,还不如早早去了,来世擦亮眼,也好投个好胎。
可是看着儿媳焦心到日夜难眠,寝食不安,又无法说出这等看似冷情的话语。
一颗老祖母,老母亲的心,油煎似的疼。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孙女儿的烧未退,兵匪又打进了村子。
那一伙强盗也似的贼子,驱村民犹如牛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多亏芸娘机警,带着她和孩子连夜逃至深山,足足躲了半月,才又出山。
望着被屠灭的村子,秦母腿软的站立不住。
又是芸娘,拉着一家人东躲西藏,最终混进了北上逃难的人群里。
按芸娘的话说:当今乱世,硝烟四起。反贼林立,纷纷揭竿而起。国破家亡,民不聊生。可京师重地,仍是各路反王必争之地。一来,京师自古龙兴之所,自数朝以前,就是国都。再则,其北有天险,南掌天堑,西据大漠,东握海路。皆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无论反王有多少,最终目的也是夺得天子脚下那处占据了君权神授意义的国都,并皇袍加身、取而代之。
所以,京都,才是这乱世里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从以往改朝换代的经历分析,藏身京都,十有八、九不会遭遇屠城丧命的下场。
哪怕真有万一……这天下已然乱做一团……到了那时,便认命罢。
兴亡皆是百姓最苦,何时又有天理可寻?
第35章 宫斗文的功德女配(五)
暖气潜催次第新,梅花已谢杏花新。
自北上逃难,已有十二年矣。而秦家落户京都,也有足足十个年头了。
我望着小院里安静绣花的宿主,也不得不叹服于贝芸娘不下于男儿的先知灼见。
――京都确实无比安全,除了糊口颇为艰难,并没有多少危险。
尤其三年前,龙椅上换了个皇帝,秦家的日子显见得好过了许多。
我曾去宫里探过,那位新皇帝的确是秦玄。
回来后,我告知了晨曦。
可晨曦未见半点反应,仿佛没有听见。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终于到了三年后的现在。
“晨曦,你打算何时行动?”我好奇的走近,俯身去看她恰好完工的那栩栩如生的猫扑蝶。
晨曦依然一副恬静安然的表情,微微的抬眼,便有天真无邪的笑意漫上嘴角。
帕子一扔,扑到了刚刚走进小院的贝芸娘身上。
“娘亲!娘亲你回来啦!”欢喜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我,“……”咳,戏精宿主也那么好看!
贝芸娘慈爱的轻抚女儿的秀发,柔声哄道:“曦儿,今日可好?在家有没有听祖母的话?”
“曦儿很听话!祖母还夸曦儿呢!娘亲,你今日还出去做工吗?”
贝芸娘抿嘴一笑,眼角细纹若隐若现。
细算起来,贝芸娘今年不过才二十八岁,却已现老相。长年风雨无阻的浣衣煮饭的艰辛劳作,让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子芳华早衰。
可饶是如此,却将唯一的女儿养的娇娇女一般,细皮嫩肉。
若非女儿自幼对刺绣表现出极大的喜爱,缠着磨着要学,贝芸娘说什么也不愿女儿熬心费眼去绣花的。
可或许是赤子心性当真可贵,女儿的绣品,如今到成了家里最大的一笔进项。
女儿做绣品的钱,秦母与贝芸娘的意见一致,能不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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