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襄对许姜的话置若罔闻,他依然是死死的盯住屈眳和半夏的方向,双目发红。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许姜的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他,很快许姜就觉得一阵乏力,感觉要拉不住他了。但是她不敢轻易放手,昏礼之上里里外外的全都是郢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真出了个甚么事,不到明日,整个郢都都会疯传了个遍。
“夫主,夫主!”许姜大个肚子,辛苦的拉住她,身后的傅姆等人看到屈襄有些不对劲,立刻叫来家臣。
家臣们一看,屈襄盯着屈眳,面色红红白白变了个遍,顿时也吓得汗如雨下,“主君,现在诸多君子都在这里,主君慎重,慎重啊!”
正说着,下面两边坐着的贵族们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们有些惊异的盯着屈襄。
那惊异古怪的眼神在屈襄和他身后的家臣身上逡巡。
前面年岁相当的新人已经在仪宾的唱词中,开始把新妇头上束缚着的朱色丝带给解下来。
屈襄身子往上一直,家臣们也顾不得僭越了,直接和许姜一道把他给拉下来。
那力道不可谓不大,一下将屈襄的神智给拉回来稍许。
看到新妇的脸的时候,屈襄只觉得有一桶凉水从颅顶上直接灌了下来,浑身冰冷,那股寒气顺着脊椎在身体各处窜走。
他张张嘴,嗓子眼里发不出任何声响。诧异和怒火到了顶上头,他只能被身边的许姜还有家臣拉下来,看到面前屈眳和半夏成礼。
屈眳抬眼看了一眼屈襄,他正好可以将父亲的脸看的明明白白。
家臣们在后面,把父亲给拉下来,父亲两眼发直,目光呆滞。也不知道现在心下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仪宾从家臣手里取过一对双凤漆联杯。仪宾持起长杓在双凤联杯里注入酒水。令人端了送到新人面前。
半夏事先不知道排演过多少次了,她抬眼看屈眳。只见到屈眳眼里此刻也是满脸笑意。他对她一笑,原本心里的那些残留的不安,一下烟消云散。
只要他还在这里,那么她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担心么?
半夏不由得也展露出笑颜,对他微微一笑,而后将联杯里的酒水喝了一点点。
仪宾宣布礼成,话语刚刚落下,就听到身后咚的一下响。众人循声看去,发现屈襄一头倒在地上。
半夏见着屈襄倒在地上,身边的许姜还有家臣们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扶起来。
宾客们也是满脸惊诧。
“这是高兴的厉害了。”仪宾笑道,他在屈氏一族中的地位,比起屈襄并不低多少,所以才能过来给屈襄嫡长子做仪宾。
听他这么一说,宾客们顿时跟着道,“左尹这是高兴的厉害了。”
“长子娶妻,真的成人了。左尹高兴也人之常情。”
宾客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屈眳站起来,他低头安抚的对半夏笑笑,而后径直往屈襄那里走去。
“父亲可还安好?”
屈襄有些气息不稳,听到屈眳的声音,他顿时睁开眼睛,狠狠的注视屈眳。
屈眳面对父亲的怒视,丝毫没有半点窘迫不安,相反还有些从容不迫。
“父亲可还安好?”屈眳又问了一次。
这次仪宾过来了。
仪宾笑容满脸,“左尹,新妇和伯昭已经礼成了,左尹可以先歇息一下。”说着,仪宾看了一眼屈眳。
屈眳会意,立刻看向许姜,“有劳母亲了。”
许姜怕这个长子,听到他唤自己为母亲,不由得一阵哆嗦。她点头,和家臣们一道搀扶着屈襄下去休息。
屈襄想要找屈眳算账,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做不出撕破自己脸皮的事。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是给屈眳挑选的新妇,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半夏。
“多谢叔父。”屈眳看着屈襄被搀扶下去,回头对仪宾一礼。
仪宾摆摆手,“今日是你的大事,你父亲也是太高兴了。”
说着,仪宾叹了口气,“你父亲也是不容易啊。”
屈眳点点头,满面的赞同,“叔父说的甚是。待会我去看看父亲。”
“今日新妇才入门,记得先给新妇说一声,不要让人以为你冷落了她。”仪宾听屈眳这么说,心下不由得赞叹屈眳还知道孝顺。
礼成之后,半夏就被送到了一处宫室内。贵族夫妻分室而居,要到年老,才能在一块居住。这个地方是之前早就选好的,要作为新妇的居所。
内外都仔细翻修过,所有的物件都是崭新的,甚至所用的漆器都是新的,还有一股新漆独有的气味。
半夏过来之后,立刻就坐下来了。她之前为了防止在昏礼上出什么差错,事先练习过了好几遍。
但真正来的时候,还是觉得累的不行,昏礼上的一条条礼节,蕴含了最深沉的意义,不能有半点差错。她也是小心谨慎,到了结束,精神一松懈下来,原本还忍住的疲劳一下汹涌而出。
她换了衣裳,洗了脸上的妆容,“少主呢?”
旁边的侍女道,“少主已经去看主君呢,请伯己再等等,一会儿少主就来了。”
听到侍女称呼自己为伯己,半夏老大的不习惯。
不过想起之前在昏礼上,屈襄直接一头栽倒,屈眳的确应该过去看看。她坐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屈眳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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