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知,苏羽此时此刻,也是彻夜难眠。
他嫁进来之前便知道程浅和那个叫做离锦竹的男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若有若无的暧昧。知道归知道,却从来没有当面撞上过,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今天看这场景,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像他想象那样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反而觉得,程浅甚至是厌恶那个男人的。
然而这与他先前收到的消息并不符合。
又或者是她故意做戏给他看?可她那时背对着大门,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身影,就算想要做戏也无可奈何吧。
那又是什么让她在这三年期间,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难道女人都是这样寡情的动物吗?
这一夜程浅坐卧不安,但好歹是睡着了。可是苏羽却是实实在在的,患得患失了一整个晚上。
程浅第二天果然来到自家酒楼跟前。工匠们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实在是东家给自己的图纸太过细致。连数字都标好了,这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工匠的头头对这样的图纸啧啧称奇,干起活来也十分尽心尽力。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程浅来监督。
她站在风中,傻乎乎的站了小半个时辰,才惊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忙活的事情,只是想逃避而已。
程浅这么一想清楚,就觉得再在这里呆着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的好朋友给拦住了。
正是唐涟。
这女人先前因为酒楼的事情,曾经被女皇叫进宫里谈过一次话。也不知道是她神经太大条,还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这种情况下,她还敢往程浅跟前凑,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真勇士。
她见着程浅吃了一惊:“我的十二皇女啊,你竟然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应该在家门口接旨呢。”
她话中所表达的意思,虽然十分吃惊。但程浅还是感觉到隐藏在其话语下那一丝幸灾乐祸。
“接旨?”
程浅没有和她计较。女皇突如其来下旨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那天她的表演不够成功,或者女皇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不应该呀。
唐涟幸灾乐祸:“是啊,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明日就应该上朝站班儿了。怎么样,一下子从被母亲养的乖宝宝,变成即将有自己职位的三好青年,感觉如何?”
唐涟会幸灾乐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过是帮着她找了一个店面,居然被那小心眼儿的女皇盯上了,这一阵子没少找她麻烦。
她蒙受祖荫,家中有数不尽的免死金牌。虽然说就算女皇再多心,也拿她无可奈何。但是老被人暗中盯着,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不是?
她这边正郁闷的不行,转头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立马什么难受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奔着这小小的店面过来,一逮一个准。
不得不说,此人在某方面和程浅真有相同之处。
程浅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讨厌别人叫自己早起,或者是那种要劳心劳力的事情,非得逼着她办。她最喜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做一个快乐的二世祖。
她以前还能和自家长辈阳奉阴违,但是在这个时代和女皇对着干,她还没那么大胆子。
这一回她彻底没办法为苏羽的事情感到害羞了。整个人简直就是晴空一个霹雳。
唐涟心满意足的见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自觉前日之事,一笔勾销。也有心情同情她了。
“别太难过,所有的皇女到了年纪都是要上朝的,托你昏迷的福,你已经晚上一年朝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唐涟这个人也着实心大的很,要是换了别人,绝对不会拿她昏迷这件事说事。会担心戳到别人痛处。可这傻大姐大大咧咧一说,反倒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程浅没被她这有些冷的笑话逗笑,心情异常惨淡。
这种心情延续到第二天,要上早朝的时候被丝竹叫醒。
秋月昨日在程浅得到这个让人悲伤的消息之后,就被派遣去督工了。小酒楼装修的事情总要有人看着。于是叫起的事情就落到了丝竹的头上。
丝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能睡,他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的叫她,后来发现这样根本就不行。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他嗓门本来就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高些。这么一叫唤,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庆王爱赖床的事情。
程浅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丝竹,默默的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冷不丁意识到,原来自己要起床上朝的。
“……这操蛋的人生。”
丝竹忍了忍,对这话不予置评。
庆王上朝了,这个消息虽然昨日大家都有收到,不过冷不丁这么一再朝上见面。大家还是做作了一番。
有的说什么‘恭喜庆王成年’,有的则‘恭喜庆王身子大好,还得一如花美眷。’还有的就只远远的站着,没靠近也没大献殷勤。
程浅眯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偷偷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确认好敌我。
这才放心大胆的打了个哈欠。
哈欠和呵呵绝对是结束谈话的两大利器,众人一见,也不好意思在围在她身边打转。
只是心里默默评估----这好不容易获得女皇重新喜爱的十二皇女竟然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幅疲惫的脸色,是在宣扬什么暗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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