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说不上开心,可是到底也算锦衣玉食,富足无虞了。眼下阿爷又得了这样的力道,慧娘更是欢喜地说不出来,拎着那盏小花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抖擞,恨不得将脑袋抬到天上去。
来的都是慧娘平日里玩闹的小伙伴。
慧娘拿出这个小花灯之后,不出意外地叫所有人都看呆住了。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些精巧东西的,何况慧娘还挺大方,让她们轮流拿在手上玩了好几下。
几个女孩儿里头,唯有张县令家的独女不大高兴,觉得慧娘抢了她的风头,不由得冷嘲了一句:“得意什么,陈家人一家都去了京城,只丢了你在这儿,明显是不想带上你。”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亦不知如何安慰慧娘慧娘家里的情况,她们都是有所耳闻的。
慧娘板着脸,又听张雯嘴皮子一掀,又狠狠地在她心口戳了一刀:“这花灯好看是好看,可人家不挑剩下的,也不会给你,得意什么?”
慧娘咽下了一口气,瞪着她:“便是剩下的,还是落到我手里了,不像某些人,连这剩下的都捞不到。”
“你----”
“我什么?”慧娘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眼馋就眼馋,当谁还看不出来似的。”
张雯脸都憋红了,可是她又不能反驳什么,毕竟,她确实是眼馋的。
慧娘瞧着她的眼色,更得意了几分。哪怕陈家一家人上京了又怎么样?慧娘对芸娘和阿年两个羡慕归羡慕,可也从来就没想过要随她们一道儿去。
毕竟,她已经不算是正经的陈家人了,有了龃龉,阿爷阿奶包括阿爹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真心对她,还不如留在这里呢。去了京城,谁知道是真风光还是假风光,可留在上阳县,有了阿爷这样的靠山,哪怕是远了一些,她也以然能活得好好的,这叫宁**头不做凤尾。慧娘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慧了,她这么聪明,又哪里是张雯这个蠢货能比的?
京城里的陈家人,尚且不知道王家因为这些东西又生了什么样的心思,他们只过他们的。
那日陈侍郎夫人走了之后,小李氏那边便传来了喜讯,大夫说了,已经有两月了。陈阿奶算了算日子,知道这是才上京之前怀上的。这一路虽说没有怎么颠簸,可总归是累着了,是以陈阿奶得了消息之后,又一连找了好几个大夫,直到确认了小李氏怀相还算安稳之后,才稍稍放心。
不怪陈阿奶这般在意,实际上,陈家人上上下下都十分在意小李氏这一胎。家里多少年没有添丁了,这胎平安生下来之后,那可就是重孙子辈了。且陈家人还都觉得,小李氏这胎怀得极是时候,一准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如此忙忙碌碌的,三日一瞬即过。这日清早,阿年正被玲玉拉着挑胭脂,院子里忽得来了一个小丫头,道是外头来了人,请姑娘出去。
她语焉不详,阿年却立马听出了,这来的人,必定是萧绎无疑了。
阿年想着今儿要去金山寺,便没在这儿久留,只让玲珑待会儿想个法子跟阿奶和崔姑姑那边说一下,不管怎么说,只要把她摘出去就好了。
吩咐了之后,阿年才带着玲玉一道出了门。
荣庆侯府有几个侧门,离梧桐院最近的是东北角的一个侧门,阿年被小丫鬟带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外头停着一辆并不很显眼的马车,萧绎早从车上下来了,站在门边儿,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打扮的侍卫。
阿年掠过萧绎,看了一眼他边上站着的几个人。
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秦默是萧绎的人,只是他将他们家人送到了京城之后,却没有回到萧绎身边,反而是留在了侯府里头。阿年清楚这人必定是萧绎让留下来的,赶也赶不走。即便赶走了,也会来第二个,第三个。
至于那后头的那个,阿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相当的眼熟。
“看够了没?”
萧绎将阿年的脑袋掰正,有些不快:“看够了便随我上马车,明德大师还在寺中候着。”
阿年瞅了萧绎一眼,猛地拍掉他的手。
他们俩还没和解呢,他竟然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阿年觉得今儿一整天都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否则,这人还不得欺负到她头上来了。阿年径自绕开萧绎,掀开马车的帘子,往里头钻去。
倒跟她先前看的不大一样,这马车从外头看寻常地不能再寻常,里头却别有一番天地,宽敞不说,还舒服得很。阿年上了马车之后,寻了个位子坐下,没多久便看到帘子又掀开来,萧绎从外头进来,坐到了她身边。
阿年挪了一下屁股,离他远一点。
萧绎又黏了上去,有点闷闷的,却又不得不道歉:“方才是我不该,你别跟我生气。”
阿年才不想理他呢。
萧绎见她没说话,又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又怨我了?”
这话叫阿年有些为难,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她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看着萧绎:“你不该那样。”
“哪样?”
“什么都管。”连她看什么人都管,阿年不喜欢这样。起码,她就没管着萧绎,所以阿年觉得萧绎也不应该管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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