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您别说了……别说了----”塔娜过去的确在心里埋怨过遏必隆不够勇敢,一直党附鳌拜没有主见。可现在遏必隆这副样子,塔娜心里只剩下怜惜。她哭着扶起遏必隆,替他轻抚背部顺过一口气,才将他在软枕上安置好,“您让女儿有了入宫为妃的机会,已是女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既然进了宫,一切也就都有了希望……您放心,女儿在宫中一定给您争气,给咱们家争气!”
“那个灵真观的王道士,之前说你有正宫娘娘的命……我嘴上骂他胡吣,将他软禁在后院的耳房里,心里却希望他的预言是真的----”忽然,遏必隆仿佛忽然来了精神似的,两眼放光地支起身子冲着塔娜耳语,“日后你好生替我养着他……依阿玛看,这王道士对咱们大有用处----”
“这话……怕不能信罢……”塔娜心里一喜,额上却汗涔涔起来----生孩子是道鬼门关,王道士在尼楚贺即将生产之时说塔娜会做正宫娘娘的话,无异于诅咒尼楚贺会难产而死。
“还有……王道士嘱咐你要防着佟家的格格,现在佟国维捉拿吴应熊立了大功,佟氏一族又是皇上的母族,将来必是你的大患----”遏必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因此也顾不上理会女儿的困惑,只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塔娜,“阿玛……阿玛已经替你安排了人,现在没了阿玛,你必须联合可以联合的力量……切忌孤军奋战----”
“您是说……济兰姐妹?”遏必隆死后,塔娜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没了靠山,没想到阿玛早已想到前面去了。
“济兰姐妹只是其中之二……你放心,阿玛都安排好了。”遏必隆放心地闭上眼睛,如释重负地躺下拍了拍塔娜的手,“想要做正宫娘娘,就别在乎一时的恩宠……就像阿玛当辅政大臣,要熬得住……熬过了索尼、鳌拜和苏克萨哈,阿玛这辈子……也就值了。”
遏必隆去世时,塔娜哭得天昏地暗,丫鬟怎么样都无法将她从遏必隆的遗体上移开。她的嚎啕里不但有悲伤,还有无尽的委屈----她不明白遏必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替塔娜得到皇后的名分,一向自傲的塔娜无法接受依靠别人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传皇上口谕,予大臣遏必隆一等公礼祭葬,谥‘恪僖’,钦此。”
听闻遏必隆去世,康熙特派一等侍卫前来宣谕祭奠,跪在府门前听旨的塔娜忽然明白了遏必隆临终说的那一串“熬”字是何意思,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像父亲一样熬下去,她倒要看看老天爷究竟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结局。
第26章 万般皆是命(捉虫)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万福。”料理完遏必隆的丧事已是三月,康熙特许塔娜在宫中穿黑色素服, 头戴白花替其父守孝, 跪在尼楚贺贵妃榻前的塔娜脂粉不施, 一双丹凤眼布满血丝, 一看就是几日没睡的样子。
“妹妹免礼, 家中一切可好?”尼楚贺命宫娥搬了一张红木圆凳请塔娜坐了, 自靠在蓝缂丝金凤软枕上轻抚腹部, 脸上的忧虑神色也不知是因胎动不适, 还是替塔娜伤心。
“多谢娘娘关心, 家里一切都好。”看到尼楚贺腹部明黄底料上凸起的那朵硕大的粉牡丹, 塔娜忽然想起遏必隆提到的王道士,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将目光收回到自己手上的玛瑙戒指上,“娘娘的身子……还好罢?”
“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上忧心着南方的战事, 我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尼楚贺原本是个极坚强的女子, 自从承祜夭折后, 她的眼泪渐渐多了,动不动就把事情往坏处想。尤其现在非常时期, 怀着龙裔的尼楚贺一时压力骤增, 身子大不如前。
“娘娘现在怀着龙子, 千万要放宽心, 切莫胡思乱想伤神了……”尼楚贺断线珠子般的眼泪使一向不甘的塔娜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做皇后不仅意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意味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尼楚贺不过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现在却承受着传承帝脉的压力,一点也没有备受尊崇的快乐。
“这些时我在坤宁宫自顾不暇,如今妹妹你回来就好了----下个月钟粹宫的马贵人就要生了,你替我看着些罢!”见塔娜言辞恳切,尼楚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塔娜一向对自己心有不服,可现在十年过去,料想年深日久也总该经营出了一点姐妹情谊。
别看马佳氏不过是个贵人,却是塔娜现今最嫉妒的人之一。她自从“生”了皇长子承瑞后,就受到了康熙百般照顾。康熙为了补偿她,时不时地会驾幸钟粹宫。偏偏这马贵人又是个极易受孕的,去年刚生了一个公主,现在竟又要瓜熟蒂落了。
“这是自然,娘娘放心。”尽管塔娜想起这马贵人时内心便会涌起百般委屈,但身为康熙后宫的“副后”,塔娜必须对马贵人腹中的孩子表现出十二万分的欢迎才能符合她的身份。
“听嬷嬷说马贵人昨儿夜里就发动了,怎么这会子还没动静?”四月初六一早,佟懿儿便向太皇太后请旨往坤宁宫陪伴尼楚贺。进了坤宁宫明间,宫女刚替她打了帘子,便见躺靠湘妃竹摇椅上的尼楚贺艰难地支起身子焦急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有听见消息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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