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他还会回来的,他舍不得你……”佟懿儿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热泪,伸手抱住尼楚贺的头轻轻抚摸。
康熙阿哥们的生卒年佟懿儿过去倒也看过多遍,那时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串无关痛痒的日期罢了,如今亲身经历一个孩子生命的逝去,佟懿儿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会吗……真的会吗?”尼楚贺挣扎着仰头追寻佟懿儿的目光,“他舍不得我对不对……”
“嗯,您别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佟懿儿自尼楚贺洞房花烛那夜醉酒胡言闯下大祸后,曾经发誓过再不仗着自己历史系毕业的身份向古人剧透。但今天这话她特意说得十分笃定,她觉得尼楚贺如果看不到未来就会崩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尼楚贺现在是她表姐。
“如果……如果承祜可以‘回来’,我尼楚贺……愿意以自个儿的命跟老天爷作交换。”
尼楚贺的话使佟懿儿不禁哆嗦了一下,一时愣住了。
“皇后娘娘,您……您好好睡一觉吧,先别想那么多了----”佟懿儿见天色已晚,赶忙将尼楚贺的头重新安置在金丝软枕上,又替她将百子图锦被掖好,方才跪安。
二月十四日,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延禧宫传出,整个东西六宫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惊扰了病中的尼楚贺。
“是……纳兰贵人生了罢?”区区几日过去,拉着佟懿儿的这只尼楚贺的右手已经骨瘦如柴,“是塔娜在看着么?”
“嗯,昭妃娘娘一直在延禧宫等消息,现在阿哥和贵人一切都好,已经向汤泉传消息了。”佟懿儿知道胤禔的出生对此时此刻的尼楚贺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但是尼楚贺必须保持皇后的风度,佟懿儿得配合着演好这出戏。
“你一会儿替我将预备下的赏赐送去延禧宫罢。顺便也替我谢谢昭妃……这原本是我的分内事,没想到又让她代劳了……”尼楚贺冲着佟懿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比哭还难看。
“给昭妃娘娘请安。”现在领着一班端着皇后赏赐物的宫女到延禧宫见塔娜的佟懿儿已不敢直呼其名,她半蹲低首,一字一句地完成着尼楚贺的嘱托,“皇后娘娘在病中听闻纳兰贵人顺利产下皇子,特赏了东西托我带到。”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我会转告纳兰贵人。”塔娜将孩子交给乳母,起身福了福,“也请皇后娘娘多多保重,臣妾愿意替娘娘分忧。”
佟懿儿早料到眼前这颗东珠会渐露锋芒,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您的话懿儿一定如实转告,懿儿先告退了。”佟懿儿仍旧微笑着回了礼,只是她觉得以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她叫一声“塔娜姐姐”了。
第21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皇上这些时听闻皇子薨逝,终日茶饭不思,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日太皇太后在汤泉坐浴归来,康熙默默搀扶着祖母回到行宫,一路上一言不发。待太皇太后于雕花鸡翅木宝座上坐定,不免看着愁容满面的康熙叹道,“我这几日调养,身上已经好多了,不如你先回去看看皇后,还有新添的儿子。”
“承祜夭折事出突然,孙儿奉皇祖母疗养却是早已定下的事……孙儿没事,皇祖母且宽心罢。”
无论如何承祜毕竟是康熙的第一个孩子,听闻噩耗的那一刻,康熙一度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在他出发前搂着他的脖子叫阿玛的,无比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但是现在他只能强颜欢笑,不能再让太皇太后为他担忧,增重她的病情了。
“皇祖母从前是说过,做皇上要考虑大局,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看着康熙如今这般隐忍,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可----皇上也是人,皇后也是人,为人父母者,有谁不怜惜自己孩子的?你要是不回去,皇后该怎么想?”
“为了区区稚子抛下皇祖母独自回京,会被那些儒臣说闲话的……”自从康熙十年开了经筵日讲与那帮汉人学士学习程朱理学以来,康熙方知做一个让天下人都满意的皇帝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过去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为了心爱的人当众宣泄,至今仍有人议论,他不想再步后尘了。
“你的心思,祖母知道……看来,你是真的成人了----”太皇太后伸手抚过康熙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上偶尔总有一些坑洼之处,就像他的人生总会与坎坷相伴,“那些儒臣不过是要一个说法罢了----本月二十日是躬耕之日,你且回京行礼,待仪式完毕,再回来尽孝罢!”
“孙儿遵旨……”听太皇太后这样说,康熙终于流下了积攒多时的眼泪,双膝跪地向太皇太后叩首。姜还是老的辣,很多他现在无法想到万全之策的事,还是要靠太皇太后这个女中尧舜帮他拿主意。
康熙终于在行躬耕礼的前一日返回紫禁城,此时距承祜夭折已有十数日了,诸事已妥,尼楚贺的病也渐渐痊愈。
“给皇上请安!”此时已是阳春三月,绛雪轩前的海棠开得正好,佟懿儿知道尼楚贺心中悒郁,便搀着她到这里来赏花。这日康熙下了朝听人说皇后在御花园便径直从乾清宫去了,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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