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心中积攒多日的郁气,对着大堂上的吕湛发不出来,对着一口乡音越说越溜的吕湛倒是如江水涌出,不吐不快。她赤着眼,看着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官人,骂道:“照顾我们?怎么照顾?变妻为妾吗?吕湛你丧心病狂!你猪狗不如!”
吕湛这几年来就算不是养尊处优,也是人人敬重,哪怕是肖秀慧出身尊贵,也对他尊敬有加。若不是面对幼时青梅竹马,对这等蠢妇拙女,根本不会多言。此时被这一身穷酸挂着几个包袱的仆妇,拒绝好意还一顿臭骂,顿时气结:“我若存着这种心思,岂会截下你寄给临江的退亲信?”
见吕湛这副样子,若不是刘贞早清楚前因后果,说不定真信了。
她突地情绪平静下来,好整以暇地听着吕湛说,“阿贞,我希望你过得好。我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想害你的。”
刘贞冷笑:“看来吕安抚是欲成全我与谢廷的好事了。刘贞在此谢过。”说罢行了一礼。
吕湛的表情冷了下来,恢复了之前在三大王那的面具,他低垂下眼皮,“刘大哥是智勇无双的壮士,我心敬佩。如今刘大哥不在了,阿贞自然也就是我的亲妹子。吕大哥不会任你行差踏错。”说罢,见刘贞一脸冷俨,自觉无趣,便摇头径自走开。
刘贞颓然坐到门口台阶上,心里很是挫败。明明是自家理直气壮地指责吕湛背信弃义才是,怎么被他花言巧语绕了过去,反倒显得自家不讲情理,很是小气。偏自家预知能力不能诉诸于口,不然当面拆穿他的阴谋才是!刘贞气起来,拔了一根台阶旁的狗尾巴草,使劲一甩,却是兀地发现,自家被一团黑影罩住了。而那团黑影的头顶便是那可怜的狗尾巴草!
刘贞眨眨眼,才发现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背着光,站在自己面前。
她扑通一声下拜,前胸后背的包袱砸得好痛:“三大王!”
三大王却是臭着脸,拨拉下那棵草,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吕湛老家的那个糟糠啊。”少年公鸭嗓很是难听,加上三大王故意加重威仪而浓重的鼻音,很是让刘贞费劲地才听懂他说的官话。
刘贞咬了咬唇,想说不是,又想说是。想说不是,是因为自家再不想与吕湛关联上;想说是,是想在三大王面前拆穿吕湛停妻再娶的小人面目。再一个念头却是,这三大王怎地跑来这里偷听人家说话?
这么思来想去中,只听三大王说道:“朝中的武将多是如此,如你一般际遇的妇人甚多。”似是在宽慰她似的。
刘贞心一沉,憋了一口气:原来男人有了权势都是要停妻再娶的。想清楚了这个,便道:“我与吕湛并无瓜葛。三大王莫要拿奴取笑。”
三大王笑笑:“所以说,世间最好不过是,君子对淑女之求。寡人与符家娘子志趣相投,自不会如其他人般因颜色好坏、仕途际遇而感情转淡。”
刘贞迟疑地偷偷瞥了一眼三大王,只见他眉梢眼角带着春意,英气的面部轮廓都柔和了。她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这三大王一个跟刘钧差不多大小的半大孩子,都能跟她聊男女之情了?!
刘贞想了想,君子的淑女之求么?吕湛不是君子,她刘贞更不是三大王眼中的淑女。自然会感情变淡了。之前在堂上,自家莫名其妙的只想到一个冯妇的故事,是因为从前有个人,告诉她:阿贞,你知道冯妇么?他虽名“妇”,却是名能伏虎的勇士。因为为人悍勇粗豪而为君子们不喜,便收敛了本性,做了谦谦君子。但是有一日,众人出行,遇上了老虎。冯妇当仁不让,与老虎搏斗,救了大家。然而所有人却再一次鄙视这个冯妇,认为他在如何伪装,也改变不了自家的本性。阿贞,无论我如何闷头苦学,如何装不在意,却总是忍不住想念你。料来,你便是我的本性了。
三大王沉浸了片刻自家的柔情蜜意,对着面前的刘贞,摸摸鼻子,道:“寡人知道了,你跟吕安抚并无往来。同时,你跟阿陈两人也从不知道符小娘子跟寡人之间的事情。”
原来如此。
难怪会特地跑来。
看来他真的是喜欢极了那个符观音。
刘贞眼珠一转道:“奴与妈妈是惦记家中弟弟,才着急回家。行在的事情,除了后厨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三大王笑了,“嗯。”
刘贞也跟着高兴:“三大王,奴听说那日得了歌姬的高使君,是新兵团练使。凌阳的新兵都归他管么?”一脸乡下人特有的淳朴。
三大王也乐的为人师,“不错。”
刘贞更加高兴:“谢三大王指点解惑!”
离了行在,刘贞和陈氏俱是高兴。到底还是外面活得更自在些,少束缚。到了家,陈氏便一边应付左邻右舍的好奇询问,一边抓刘贞的壮丁打扫空了好些天的房子。
刘贞与陈氏的对外说辞就是:官家那里实在待不习惯。而乡野之食贵人也就贪个新鲜,她们不想留,人家自然就放了。
等应付完这些好奇的人,刘贞偷空去了趟郑氏别苑废墟,又去找上次那个转运粮食的押司。
那押司把刘钧的情况给刘贞说了,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刘钧进了兵营,虽然叫苦,但是也结交了些朋友,不情愿回来,那押司自然带不回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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