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我……我宁可挨上十刀,一百刀,我也不忍心让你流一滴血。”云槿看到他满脸关切之色,忍痛问道,“你把朱小姐关在什么地方了?”
赵鸣飞坚持道:“我没有见过她。”
他的眉眼都陌生起来,云槿心灰意懒,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赵鸣飞守了她一夜,次日才离去。
赵鸣飞甫一离去,云槿肩头颤动两下,小丫头们就听到她的啜泣声,一时间都慌了,跪着磕头。云槿道:“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是好想如娘!”
分别数月,云槿此刻最想如娘,想得她还是止不住哭声。
每次她难过的时候就窝在如娘的怀里,如娘会用一把玉梳给她打理头发,轻轻缓缓的,那些忧恼会随着梳子从发梢滑落,跌入尘埃再也不见。
她很想告诉如娘,她很痛,心比身上的伤痛得更深。
云槿稍微起身看到三个小丫头还跪在地上,神色惊惶,就问道:“都起来吧,怎么少了一个人?”三人仍是不起,云槿询问何事,三人面面相觑,才颤声道:“公主,您千万保重,少将军他……”
云槿心中一惊,就问那个叫浮儿的小丫头哪儿去了,只听她们答道,“昨夜浮儿去煎药,不小心打碎了药罐,耽误了时辰,少将军命人将她……公主,您可千万别告诉少将军,求您可怜奴婢,您这样伤心,待会儿少将军回来,奴婢们无法交代。”
云槿捏紧了指节,只觉得伤口疼得厉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何止是失手打碎了药罐的小丫头,恐昨日在月城伤她的进锐军都不能免责。品兰之事。赵鸣飞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些人也一样。想那火烧月城是何等重罪,赵鸣飞自己在军纪面前也逃脱不了。
他是铁了心要杀秦暄明,可秦暄明又偏偏不肯舍云槿先走。云槿自问,自己只是平平无奇的弱女子,饶是如此,竟也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以命相博?
主要因由皆在己身,云槿心如刀绞,鸣飞,你让我觉得罪孽深重。
果然一整天没再见到赵鸣飞,他只是差人来询问云槿伤势,给她送药和吃的。小丫头们都战战兢兢的,云槿差她们去打探消息,也无人敢去。
青城已入夏,白昼极为漫长。云槿躺在床上,时不时从枕下取出那只红色锦囊,茉莉花的香味犹存,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漏夜人寂,烛火微弱了,云槿正盯着帐子上的花纹发呆,听到他的唤声时只觉得是在梦里。
“云儿----”
云槿蓦地起身,掀开帐子看到来人确是秦暄明。
“你怎么进来的?”她忙起身到窗边看了看,院里廊下都已不见了进锐军,院子里静得出奇。
秦暄明道:“你放心,眼下他还顾不上你。云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云槿担心会被发现,熄了两盏灯,才摇头道:“我没事,暄明此番是我对不起你们了,你和沈大哥受伤了吗?”
“不怪你,显然是赵鸣飞早有安排。我们分了三拨人在城中打探,计划是过了子时再行动,只是我和沈兄还未到月城就遭遇了袭击。那些人是埋伏好了等我,连累了沈兄他们。现在他在城里大肆搜寻刺客,谁身上有银钩伤,谁就说不清了。”
云槿担忧道:“你受伤了?给我看看。”秦暄明说没有受伤,但云槿看到他臂上有异,翻起他的袖口来果见他受伤了,他没有敷药,只是简单包扎了。云槿拿了药和绷带给他上药,说道:“坐下别动,但是我不太会,你忍着点儿疼。”
“云儿,不用了,小伤,过不了几天就好了。”云槿摇头,坚持给他上药。她自己肩上也有伤,却忍痛给他处理伤口,须臾,她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秦暄明不忍,抓住她的手道:“云儿,你跟我走吧。”
云槿一愣,没有答话,又继续给他裹好了伤口。
秦暄明道:“有几个兄弟受了重伤,我们必得想办法出城医治。”
“我这儿有药,你都拿去给他们。”
“这些不够,况且他若问起你也无法回答。”
“本来就是他诓我给你们传递假消息的,鸣飞他……”云槿低泣道:“暄明,我对不起你。”
秦暄明摇头,道:“他们父子只是找着由头杀我,这里不能再待了,沈兄让我问你,朱小姐真的在青城吗?”
云槿坦诚得为时已晚,“我不知道,那朱小姐的贴身丫头命丧鸣飞之手,我亲眼见着了……”秦暄明起身认真道:“云儿,青城不可再待了,我们走吧。”
他的眼神温和深情,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云槿看痴了,她很想点头。她也不知到底是何时眼前人在她心里那么重要了,想到他就开心,见到他就欢喜。可是,她明明是喜欢鸣飞的,她想了一天都觉得茫然无绪,情最累人,最是无计悔多情。
只是因着她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她不能再让他犯险。
她回过神来,推了他,决绝道:“暄明,你走吧,你回京去。你也别管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句话说出口,她心里很疼。她默默安慰自己,等秦暄明安全了,她也走,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找一处像沈大娘家那样舒适的小院,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摘花种树,消遣世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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