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娘,我们去毓秀宫看看吧。”玉娴眼里已有湿意,言语更像是在哽咽。她一直担心皇后会将大公主下嫁秦暄明,不曾想现在竟是秦暄明自己主动求娶二公主。
毓秀宫地势偏南,灵妃娘娘病逝后,就一直是二公主云槿居住。灵妃出身江南商家,是皇上未登基前宠幸的。事后皇上忘了这段露水姻缘,直到几年后故地重游,才将灵妃与二公主接进宫。灵妃进宫不到一年就病逝,独留云槿公主。偏偏云槿公主性子古怪,行事乖张,不得皇上皇后欢心,又与大公主结怨,整个宫里,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与之亲近些。
在毓秀宫里头伺候着的宫人是掌事宫女如娘和涓儿、心儿两个贴身宫女,加上其他宫人统共不过十几个,平日静得很。不料,今日却远远听到一阵吵闹声,毓秀宫内外挤挤攘攘的人。
大公主玉玳听到消息,仿佛是云槿抢了她的宝贝似的,又急又气,带着一行人径直杀将过来,半分嫡公主的仪态也顾不得了。
“云儿……”如今毓秀宫管事的宫女就是如娘了,四十多岁的年纪。灵妃病逝,小公主的身边也一直是她在打理,两人感情甚好,私下并无主仆之分。虽已习惯了大公主的故意刁难,但这次又不知是什么事,她不免担忧地看着那抱着白猫悠闲哼曲的女子。
女子只着一身白色暗纹的褶裙,挽着松散的长发,没有半分修饰,看起来未免过于简朴素净。但当她抬起头来,秀眉微蹙,美目流转,那张脸上虽未点胭脂,却是极为清丽秀雅的。
那只白猫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小雪球似的。本来是眯着眼睛任由女子纤细的,指来回轻柔抚摸的,但听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突然瞪大眼睛警觉了起来,“喵”的一声,窜了几丈余,摇了摇尾巴,钻进了后殿。
如娘听到殿外大公主言语激动,似乎还哭了,心里焦急,说道:“让涓儿那丫头出去打听个消息,现在都不回来,准是又偷懒了!云儿,我看大公主这架势,恐怕……”
云槿嫣然一笑,起身理了理衣裙,对如娘道:“打开门,我瞧着她也骂累了。”
“公主,出来了!”玉玳是皇后所生,骄纵惯了,一向不喜欢云槿,处处刁难,就连身边下人也不曾把云槿当作公主,只是一味道,“出来了,出来了!”
云槿站在殿前看了看玉玳,早春细柔的晨光丝丝缕缕的,透过枝叶,打在她涂满厚厚胭脂的脸上,可能是她哭得太久了,眼泪把胭脂冲得浓淡不均,加上她那恼羞成怒的神情,着实滑稽。
云槿刚踏下一层台阶,扑面一股胭脂味,忍不住朝玉玳打了个喷嚏。
“你--”玉玳气急败坏,根本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才好,那愤恨的眼神几乎可以射穿人。
玉玳作为嫡公主,平日里自是前呼后拥,万千宠爱,她真正气急了,只会哇哇大叫,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云槿毫无惧色,气定神闲道:“这么一大早的,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带这么多人来看我,倒真让人受宠若惊。”
“你到底使了什么诡计,秦公子怎么可能喜欢你,你是不是下了什么咒?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竟然打秦公子的主意,明儿就告诉父皇去,你就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冒充公主!”
玉玳一边指责,一边委屈到哇哇大哭,从来没见她这般失态过,即使云槿再怎么和她作对,她在气急败坏之前也是傲气十足的。
云槿见玉玳又哭又闹的,不禁一头雾水,她侧身问了如娘一句:“她说的秦公子……是谁?”
感情大公主为了秦公子骂了她老半天了,她还不知道秦公子是何人。如娘派去打探消息的涓儿刚回来,得知玉玳这次来发难的缘由,如娘真是又惊又喜又怕,心想着必得慢慢说与云槿知道才行。
“文有秦思存,武有赵鸣飞,秦公子就是和赵公子齐名的秦暄明。”如娘心想,如此好公子,何人不爱,也难怪大公主要被气哭了。
云槿想了想,有点儿印象,说道:“就是玉娴老是提到的那个秦公子?他和太子哥哥一起的,我好像见过他几次……”
如娘忙道:“何止是见过,公主你不记得了,几年前你扭伤脚,还是秦公子背你回来的。”她这样一提醒,云槿想起来了,说道:“哦,记得,记得,原来就是那个书呆子,他又怎么了?”
涓儿嘴快,上前插话道:“公主,秦公子求陛下赐婚,他要娶你呢!”
“娶我?什么,那个书呆子要娶我?”最后一句,云槿几乎是吼出来的。
如娘吓了一跳,玉玳看到她的“激动”更气得直翻白眼。
“你刚才说什么?”云槿恍然大悟似的,大踏步冲过去,一把抓住玉玳的前襟叫道,惹得玉玳身上的珠宝玉石叮咚作响。
玉娴惊了一声,手中一缕鹅黄丝帕落地。
惊蛰刚过,春意恼人,情网既已深陷紧绕却又无端生变。
(二)虽则如云
秦暄明要娶二公主云槿,皇上已下诏赐婚,婚期就定在太后生辰之后。
大公主哭闹不止,甚至以绝食相挟,请求皇上收回旨意,接二连三,竟折腾病了;二公主得知要嫁给秦公子,惊喜交加,病了;三公主本就多病,自然跟着两位姐姐一块病了。听说,皇后娘娘为大公主的事头疼得厉害,秦暄明先发制人,将她的计划打乱了,本来装作没事也就罢了,偏偏大公主连日不懂事地满宫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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