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苏念狸说一辈子,这话不是她第一次说,赵川洲也不是第一次听。
还记得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苏念狸才来他身边不久,他带她出去消食,可能是寂寞太久了,忽然有人肯安心陪他过日子便让他昏了头脑,心里一热跟她说:“猫儿,永远陪着哥哥吧。”
从此以后,永远、一辈子便成了苏念狸挂在嘴边的词,说着说着她信了,说着说着……赵川洲醒了。
父母、夫妻、子女,古往今来,这些至亲至爱除了能陪你走一段人生路,没谁能当真奉陪到底。这样想可能薄情,但早早离开父母怀抱的赵川洲却觉得早明白早解脱,他以前不懂,所以对父母多有怨怼,现在懂了,便觉得顾好自己,不愧对别人即为最好的生存之道。
不是不愿付出真心,他对每一个亲朋好友都真心以待,只是明白了终究要一个人过一生,便对这一路的人和事少了些执着,多了几分随波逐流的放纵。
他知道,苏念狸终归会离开他,而她口口声声说的永远、一辈子,也终究会成泡影。
所以赵川洲养她越久,就越对她好、对她无限制的纵容,因为这样一个时刻陪着他的人再有几年也要离他远去了,趁着还能对她好,便尽可能对她好得彻底。
两个人相依为命久了,总是想着互相占有,让自己成为对方生命中最不可抹杀的人,赵川洲有时候也会不甘心地想,凭什么他养出来的好女孩儿要被另一个野小子抢走,于是他变得百般挑剔,看不上对苏念狸虎视眈眈的林淮,不准金达胡思乱想,只有他自己知道,苏念狸越长大,他拼命想隐藏的对于分别的惶恐便越肆虐,甚至会让他心神不宁,只想把她拴在身边时时刻刻看着。
就像这次一样,她到哪儿,他就追过来,在关心的幌子下霸道地控制她的自由,这样的方法不能多用,苏念狸忍不了多久的,等她忍到极限,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但赵川洲想不出别的方法,只能任由时光流逝,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假装洒脱的是他,纠结矛盾的还是他,赵川洲苦笑,叹息道:“那就一辈子吧。”
他在自言自语,苏念狸听进了心里,欢喜地伸出手指:“咱们拉勾?”
“就会拉钩。”赵川洲勾住她的小指,轻飘飘晃了晃,“眼瞅着十六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苏念狸没皮没脸凑上去,“都是哥哥惯的呗。”
赵川洲被她堵住,心想她说的没错,不仅没错,简直太对了!
可不就是他惯的。
“苏念狸,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不信。”苏念狸学他的样子翘起二郎腿,眼里有星光闪烁,“哥哥才不会踢我。”
赵川洲默了默,忍无可忍地伸手把她的腿摆正,“小姑娘不许跷二郎腿,老实躺好。”
“哦。”苏念狸被他管束惯了,乖乖放下腿,嘴里抗议的却是另一件事:“不许叫我苏念狸,叫我猫儿。”
赵川洲心想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吗?马小贺还管你叫小阿狸呢。”
“别人我不管,反正哥哥必须管我叫猫儿,你再叫我苏念狸,我就哭死,不陪你一辈子了!”
她无心的一句话,在赵川洲心头插下一把刀,赵川洲忍住酸疼,好声好气地安抚:“知道了,猫儿,猫儿,猫儿,行了吧?”
苏念狸这才笑了,清脆的笑声引得隔壁人家的小狗不安地哼哧两声,更给这不安分的夜晚增添一抹活力。
聊到深夜,苏念狸睡着了,赵川洲抱她回房间,不小心碰到了门框,吵醒了还没睡沉的黄莺。
“嘘。”
赵川洲把苏念狸放好,朝黄莺做了噤声的手势,黄莺赶紧闭住想要发问的嘴,看了苏念狸一眼,和她头顶着头睡过去了。
一大清早,苏念狸被窗外带着江南风情的叫卖声喊醒,揉揉惺忪睡眼,愣怔地想了会儿,忽然风一般刮出房间,往正要下楼洗漱的赵川洲跟前一戳,大声喊道:“哥哥!生日快乐!”
今天是五月一号,赵川洲的生日。
王莉是个大忙人,生孩子也挑在劳动节,很符合她风风火火的性格。
赵川洲头发有些凌乱,揉揉苏念狸松散的辫子,打着哈欠说:“不是提前过了吗?”
苏念狸拍掉他作乱的手,自有解释:“提前过的不算,今天才是正日子,过两个生日多好啊。”
有句很不好听的俗话,苏念狸大概没听过。
一年俩生日----你可怎么做的。
这话相当于骂人不是东西,赵川洲听胡同里的大爷大娘骂过,没成想今天他也成了“怎么做”的人了。
想归想,苏念狸的好意必须领,赵川洲道了谢,催促她和黄莺赶紧洗漱。
苏念狸那声大喊动静不小,赵川洲才和黄莺舅舅打照面,人家拱了拱手:“生日快乐!”
出了门,碰见坐在院子里浇花的黄莺外婆,刚要上前打招呼,老人家笑呵呵说:“今天是阿强生日吗?我老糊涂都忘了,等下给你煮长寿面吃啊。”
阿强只好认了,乖巧地说:“谢谢姑婆。”
等早饭摆好,赵川洲那份果然是碗热腾腾的寿面,一桌子人热情高涨地朝他投来催促的目光,阿强只好顶着满头热汗把面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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