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是除了姝岚外,唯一在东宫出现过的宫女。
因为包林林强压过来的意思,不允许太子身边有别的女子出现,于是整个东宫的宫人换成了一水儿的男子,还都是缺了点那啥的男子。
肖珝生活在乌泱泱的一群太监之中,感觉自己也快太监了。
反正他早已被逼得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虽然太监根儿不全,但好歹也都是男的,一些细腻的活的确不在行。于是童山擅作主张,把皇后宫里一个心灵手巧的宫女小双给弄了过来。
不知此事如何就走漏了风声,包林林得知后,趁小双出东宫去领取绣花布匹时,暗中叫人绑了她。
当肖珝和童山发觉小双许久未归而不安油生时,小双惨死于一口井中的消息就已传来了东宫。
肖珝大怒,直接出宫冲入包府,拦住包林林质问。
而包林林却一脸风轻云淡,也不避讳她的所作所为,只言小双在宫中遇见她时,并没有三拜九叩地向她问候,她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看着这个年岁不及及笄、脸上还有未褪去婴儿肥的小女子,肖珝心中森森凉透。
他丝毫不怀疑包林林嫁入东宫之后会做出什么残暴不仁的事情来,他一直警惕她,防着她,躲着她,可无奈是圣旨难违,更是情势所迫,他不得不迎娶她入东宫。
可真正入东宫的人,却只会贪嘴耍赖,成日琢磨着逃跑,连圆房是何意都搞不清楚,任由他坏心眼儿地欺负。
一次一次,他的防线在瓦解。
就像是常年郁郁而忽见一束日光,把这东宫也耀亮了一些。
不明的情愫在这光亮之中胡乱生长,他不肯承认,回避不看,可再无意回头时,才发现那东西已经郁郁葱葱蔚然成林了。
肖珝颓然地坐了下来,指尖又触到了那沓左传。
他拿起,随便翻了翻,泾渭分明的两个字体跃然。
酸涩的味道又涌了上来。
他揉揉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童山嘱道:“把姝岚叫来。”
姝岚正好得了机会可以摆脱涂山林林的鼻涕眼泪,忙不迭地就快步赶来,笑嘻嘻地问道:“房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殿下可是要与太子妃一道休息去?”
肖珝老脸一红,横下脸来,沉默着将左传递给姝岚。
姝岚接过看了看,嘿嘿笑起来:“殿下知道太子妃并不识字的,写成这鬼样子其实情有可原啊,她已经比第一次进步很多了……”
“后面那些。”肖珝指尖点点桌面。
姝岚狐疑一翻,娟秀字体跃然眼前,吓得立马跪下认错:“殿下,太子妃并非是故意糊弄您的,这个这个……”
“谁写的?”肖珝问。
“不知道,”姝岚摇摇头,“太子妃说她出门了一会儿,回屋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好摆在桌上了,她还称可能是哪位神仙朋友善心发现而大发慈悲呢。”
话虽这样说着,但她这才明白肖珝叫她来的真正目的,感情这是以为太子妃与谁人私通,便忍不住一探究竟了啊。
啧啧啧,人啊,感情啊,不动则已,一动就尽是酸醋味。
肖珝信了姝岚的话。
反正自从太子妃来了之后,这东宫里怪事一大堆,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关系。
更重要的是,有结界在,涂山林林飞不出东宫,不可能与外面的人往来,东宫内除了彦行和他,都是一条龙的太监,他自然不怕。
而彦行的字他识得,他也知彦行不会无聊到帮她写字。
只除了一个……
那神出鬼没不知究竟是何身份的萸然公子。
“她的确不识字?”肖珝漫不经心地说回了这个话题。
姝岚脸上一僵,但她此前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啊,只得默默点头。
“她……”肖珝目光凝下,“还是她吗?”
姝岚明白这太子又在试探什么,但她不敢如此吐露涂山林林的真面目,于是开始采用迂回战术,反客为主道:“殿下以为呢?”
肖珝一拍桌子起身:“是我在问你!”
姝岚来东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此前在包林林身边照顾时,也知这太子并非那种是非不分残暴滥杀之人,虽然他鸭子嘴硬,但心底却是柔软,何况他此时不过是想套她的话,算是对她有所求,于是胆子也大了些,七缠八绕地说道:“殿下对太子妃有所疑惑,大可以直接去问她。奴婢人微言轻,但也知晓有的话该话说,有的话不该说,有的话可以对太子妃说,有的话却不能对殿下说,这是奴婢的本分,亦是奴婢与太子妃的情谊所在……”
别的情分不管有没有,但好歹是有一同吃鸡的情分在啊!
肖珝被姝岚绕了一圈,没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什么,黑下脸来:“罢了,你退下吧。”
姝岚笑眯眯地应声退下。
临出门前,回头看着肖珝,难得一脸严肃认真道:“殿下,恕奴婢多嘴一句,太子妃她……她虽然毛病一大堆,她也许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不单不识字,可能不会的东西更多,可她方才……我是初次听她如此直白自己的感情……”
言及于此,姝岚也不知当如何再说下去,朝肖珝福福身,默默离开,换做肖珝乱了精神,一点一点地去揣摩着她的话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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