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站在屋外,不声不响地听着。
东珠坐在屋内,不停不歇地吹着。
黑漆漆的夜空,黑压压的殿阁,仿佛天地间,一切都不存在了。
雪,就这样毫无前兆,洋洋洒洒地飘飞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雪花覆在福全的顶戴、肩头,甚至在他眉宇间结成冰凌,他亦一动不动。
埙音幽幽,终于,戛然而止。
“你可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东珠的目光定定注视着福全,像在看他,又像透过他在看旁人。
福全摇了摇头:“福全是个粗人,不懂音律。”
他老实而认真地回答,惹得东珠竟笑了。她叹了口气:“这世上有两种人我最恨,一是不懂装懂,二是懂却装不懂。能像王爷这样坦白的,才是最好!”
福全又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东珠看着他:“你不用明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去了哪里?今儿怎么来了?”
福全回道:“前些日子奉旨回奉天祭扫,今儿晌午,才刚回京。”
东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为了与宁太妃共同守岁,你也是日夜兼程急巴巴赶回来,只是不在前边殿里陪太妃,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福全顿了顿,略有些尴尬:“才刚在前边陪额娘用了膳,原本就要出宫,听到这曲子……便过来看看。”
“哦?你觉得这曲子好听吗?”东珠又问。
福全不假思索:“不好听。”
东珠愣了:“不好听?那你大冷天还站在外面听了这么长时间,连下雪了,你都不知道避一避?”
福全面上发窘:“这曲子虽不好听,却勾得人不能不听。可听了,又让人心里乱乱的,似是难过又似是半点法子也没有,只觉得无奈极了。”
东珠听了竟几步从屋里跑了出来,站在福全面前,瞪大眼睛看着福全:“你还说自己不懂音律,你说得比谁都明白。这首《念残》就是面对人生种种不如意,丝毫没有办法,看着曾经拥有的东西在火中灰飞烟灭,却无可奈何。这份自心底涌出的苍凉,你竟感受得到?”
“从心底涌出的苍凉?”福全喃喃,他有些拿不准了,面前这个东珠,与一直以来存于他心中的那个明媚女子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他心底的那个女子是天下最快乐、最勇敢、最积极的,像阳光一样能够驱走任何角落里的阴霾,给人以希望和快乐。难道这样的女子,她心底也会有这样无法排遣的悲伤和无奈吗?
“你怎么了?是冻着了吗?”见福全一动不动,愣愣站在雪地里,东珠不由伸出手去摸福全的额头。
福全像是被电了一下,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东珠则拉着福全进了屋里:“你先坐会儿。”
东珠将福全按在椅子上,帮他取下顶戴,除去外面的披风,又从小茶炉上拿起长嘴铜壶倒了杯热茶递给福全。
福全接过茶杯,放在嘴边就喝,却猛地被烫到,即是这样,他还是将热水硬生生咽了下去。
东珠愣了:“咦,你这人真是奇怪。这茶若烫,你待会儿再喝就是,谁让你马上就灌下去了,若是真烫坏了,宁太妃岂不怪我!”
福全憨然一笑,并没有回嘴。
东珠歪着头,看他眉上还有冰凌,忍不住伸出手去抹,她纤纤玉指触碰到他浓厚的眉毛上,福全竟然打了个寒战。
东珠见了,皱着眉头想了想:“看来你真是受了寒了,这样,你等下,我去弄点热汤热水,给你暖和暖和,不然真中下病,又是我的不是了。”
福全还未来得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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