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攥着手机,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虽然他相信自家恋人,还有市局的刑警们的能力, 但毕竟他们现在正在追捕的,可是一个手上人命累累的匪徒, 要说连一点儿担心都没有,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嬴川,正用一种兴味盎然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 就仿佛正在研究一件非常新奇有趣的东西一般。
“怎么了?”
嬴川回了柳弈一个微笑,“戚警官他们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柳弈接触到嬴川的视线,不知为什么,莫名地就打了一个冷颤。
“没什么。”
柳弈别开头,随口答了一句。
他说不上来嬴川到底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但这个人此时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在脸上戴了一个画着笑脸的面具,面具下面隐藏着一个看不到底部的深渊,让他感到了一股无来由的寒意。
“嗯,既然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
嬴川笑了笑,拿起公文包,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柳弈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拉住嬴川的袖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十分急促。
嬴川回头,“怎么了,还有事?”
“唔……”
柳弈想了想,“还劳烦你特地跑一趟,我总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他朝嬴川微微一笑:“要不然,干脆现在就让我请你一顿晚饭吧。”
嬴川露出了略显诧异的表情:“你们现在很忙吧?会不会太打搅你了?”
“没事,反正也到了晚饭时间了。”
柳弈弯起眼睛,回给嬴川一个状似真诚的笑容,“只要你不嫌弃只有饭堂菜的话。”
嬴川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然不嫌弃,能趁机让柳大主任您请客,我荣幸之至。”
柳弈也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说完,他打开办公室的门,领着嬴川穿过走廊,搭乘电梯,往饭堂所在的楼层去了。
柳弈其实并不想跟嬴川吃这一顿饭。
但他总有种说不清是不是应该归类为“第六感”的感觉,总觉得在自家小戚警官在为案子拼命的关键时刻,自己最好盯着面前这个人,以免……
……以免什么呢?
柳弈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
嬴川走在柳弈的身边,一边和对方聊着天,一边分神将手探进西装口袋里,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虽然柳弈刚才并没有回答他“出了什么事吗”的疑问,但事实上,嬴川从柳弈叮嘱戚山雨当心这一句里,就已经能够猜出,八成是警方那边又有了什么进展,甚至很可能已经找到了面具的踪迹,现在正准备进行抓捕了。
其实,只要给他五分钟独处的时间,他就有办法像当时寄给面具《蓝胡子》的c-h-a图那样,用最隐蔽的方法,提醒对方危险将近,让那人及时逃跑。
只可惜,不知何故,柳弈竟然一改先前冷淡疏离的态度,主动请客吃饭,来了个紧迫盯人。
嬴川自然不会在柳弈已经产生怀疑的时候,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些多余的小动作。
比起一个至多只能算是“有点意思”的暗网杀手,他家柳大法医,当然要更加重要百倍。
他可不能冒着让柳弈怀疑加深的风险,搅和了警方的行动,只为了救一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乐子——毕竟,嬴川坚信,柳弈才是那个能够陪他一直“玩”下去的人。
也只有柳弈,才能让他体验到最强的挑战,以及,感受到最高的愉悦。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食堂。
正值饭点儿,食堂里虽然算不得熙熙攘攘,但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嬴川从口袋里抽出手,状似无意地轻轻搭到了柳弈的肩膀上。
“我看到二楼好像是小包间?”
他笑出了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我们去上面吃吧?”
同一时间,戚山雨正坐在市局的外勤车里。
车子驶上高速,一路疾驰,开往鑫海市填海区最东面的一处港口。
那港口名叫龙吞,名字虽然霸气,但实际上只是一个私人投资兴建的小港口,只有几个泊位,最大的一个泊位也无法停靠千吨以上的船只,四年前,港口承包给了一个旅游公司,开发一些近海游玩项目,白日时也还算热闹。
不过根据市局辗转从线人那里收到的线报,龙吞港偶尔还会接一些“生意”。
因为南海某个小岛国就在鑫海市的正东面,两地只隔了一个海峡的缘故,所以时不时就有些因为各种理由不能正大光明地通过海关的人,会辗转从一些私人港口偷渡出入境。
虽然海关最近这几年对这些港口的监查收紧了很多,但架不住利益驱使之下,总会有人赶铤而走险,从私人港口出入的偷渡客还是屡禁不绝——而这个龙吞港,正是在被海关和水警列在重点监查的黑名单上的其中一个。
就在一个小时前,戚山雨接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预料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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