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这般走法,可大大地苦了陆离一人。宫无名教练苏执修习心法之时,她便已是怨气大发,原以为待到宇文濯来到之后,当有人陪她说话热闹,哪知这宇文濯一见面便对自己冷眼相待不说,如今更是一门心思指点苏执武功去了,自己更是成天索然寡味。也不知怎地,宇文濯虽不擅言辞,偶作闲谈之时与宫、苏二人毕竟还有三言两语,却对陆离极为冷淡。于是陆离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想找个由头狠狠地捉弄下宇文濯。恰好这日临近天黑之时,四人经过一个集市,陆离见路边有个客栈,便借口身子实在脏臭不堪,非得在此歇息一晚。这十余日来四人并未再遭追捕,大约是因宇文濯、宫无名两大高手在侧,曳罗河之人未敢轻举妄动,故而宫无名、宇文濯也未坚持要避开人多眼杂之处。
于是宫无名、宇文濯、苏执便跟随陆离进了客栈,四人中宫无名游历最广,但多是于野外度日,宇文濯在铸剑谷潜心习武,甚少出来行走江湖,苏执则自小处尊养优,全然不懂得人情世故,惟有陆离机灵多智,交游颇广,甫一坐下便叫来小二,令他将好吃好喝的尽管端上来,小二见她大呼小叫,气势十足,知是来了个大主顾,喜滋滋地有求必应,未过多时美酒菜肴便摆满了一大桌,四人平日以干粮果腹,闻得酒菜香味,怎不大快朵颐?当下如风卷残云般吃将起来。陆离身子娇小,最先吃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转,对宫无名说道:“宫伯伯,你随我出去片刻,我有事相询。”宫无名见她说得认真,便放下碗筷跟着陆离出了客栈,谁知陆离却尽拣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宫无名是个老实人,这些日子来对陆离闷闷不乐之状也看在眼里,便以为她只是与自己闲聊解郁而已,倒也没有多想。
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方才想起要回客栈,谁知刚到半途,远远听到客栈门口有人在大吵大闹,宫无名定睛一看,却是宇文濯、苏执被客栈的伙计团团围住,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拽着宇文濯的衣衫不肯放手,口中大叫道:“快来看呀,这两个家伙想吃白食呢!”她这一声叫喊顿时惹得附近之人围了上来。想必是两人身无分文,又久候宫无名、陆离不至,被客栈的伙计催着付钱,二人只得一再推延,对方便疑二人要吃白食,方才起了争执。宇文濯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他虽是武功绝顶,但如何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动手?苏执面皮薄,自是又羞又恼,恨不得有个地缝给他钻了进去。于是场面大乱,那女人不依不饶,双手拉住宇文濯扯开嗓门叫道:“老娘早就看出不对劲,还敢叫满满一桌酒菜,当真是不要脸之至!”此时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皆对着宇文濯、苏执指指点点,有人极是鄙夷地说道:“这两个家伙看上去一表人才,没想到却干出这般龌龊事来!”又有人说道:“送到官府去,打顿板子当酒钱!”那女人极是泼辣,嘴里滔滔不绝地辱骂二人,客栈的伙计亦是帮着起哄,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宇文濯、苏执跑也跑不了,吵亦吵她不过,皆是面红耳赤,狼狈不堪。陆离见状大感快意,强忍着笑冲将上去驱散众人,又掏出银两来将那老板娘呵斥了一顿,那女人见钱开,当即住口。宇文濯、苏执方才松了口气,对陆离自是大为感激,陆离故意板着脸不睬二人,心中早已得意地乐开了花,惟有宫无名明白陆离诡计,也不点破,只是摇头暗自好笑。
其时天色已晚,陆离在客栈的楼上要了几间上房,四人便各自入房歇息。连日来马不停蹄的赶路令苏执颇觉困倦,便端坐在床上,依照宫无名所传心法运起功来,他于宇文濯的剑术之道兴致不高,盖因无以印证、未见成效之故,但他修习内功心法已有月余,身体轻盈,气息绵永却是显而易见的,即便长久奔驰或是翻山越岭亦不觉劳累,自知便是习练内功所至,故而也用心得多。片刻之后,苏执便觉胸中烦闷已去了十之**,起身下床,见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照影在房间地板之上,苏执方才想起离开浔阳已然经月,也不知父兄现下到了杭州没有?小怜是否仍在家里翘首等候自己?算来再过一月便是中秋,自己估摸着也无法与亲友恋人团聚了,苏执黯然叹了口气,心下恻然神伤。正在此时,苏执忽闻隔壁有人推开窗户,半晌之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苏执心道:“陆姑娘不知何事亦夜不能寐?”一念未绝,但见陆离穿窗跃下,又迈着小步走向客栈后的山坡。山上高树颇多,枝叶茂密,陆离的身影便缓缓消逝在林间。苏执心中一动,稍稍犹豫片刻,深提了口气也跳下窗台。
苏执在林间缓步而行,银白的月色穿过枝叶洒落在地上,耳边传来远处的人语犬吠,更显得林间静寂无声。此山并不甚高,未过多时便至山顶,山顶有一块大石,陆离背对着自己坐在石上,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苏执悄悄走到近前,轻声说道:“陆姐姐,你在想甚么?”陆离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苏执,苏执见月光洒在陆离雪白的脸庞上,更增添了她几分娇媚。陆离微微一笑道:“你也睡不着么?”苏执说道:“方才被人无端骂了一顿,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消呢!”陆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谁叫你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像是几十年没吃过饱饭的花子一般,人家不找你找谁?”苏执笑道:“自然是谁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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