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也该给各宫娘娘和皇子公主再备置新冬裘与冬被,特别是喜乐小公主前些日子吃了点风,至今仍咳嗽未止,更需注意保暖。另外还想到陈公公和常公公之间的纠纷、浣衣局的浣衣宫女有些已到出宫年纪,要招一批新的进来……
魏小渺要想的事很多,这大绍宫内无论大事小事,总是钜细弥遗。
侍立于御书房外,他低声吩咐着常随太监去做这事,去做那事,又有各司各局的太监来跟他说说这事,问问那事,央他拿主意。
御书房内,传出几声轻咳,他立即搁下其他人,亲自到偏厅冲了杯热茶,静静端进御书房中,静静置换皇案上那杯已稍凉的茶盏,然后再静静退出,继续处理内廷事务。
有些人以为皇帝近侍只是整天站在皇帝后面听候吩咐,事实上,皇帝在御书房里忙,魏小渺则在御书房外头一样忙,有时甚至更忙。
每天皇帝忙完政务回到后宫即可休息,而身为内廷大总管的魏小渺常常得继续处置宫中大小事,虽然已不需再由他服侍皇帝进膳入寝,不过如果礼部侍郎留宿宫中,他就得跟在一旁亲自伺候着了。
毕竟,外人尚不知晓皇帝和礼部侍郎之间的奸……咳,恋情,就必得好好替他们掩盖,尽量守得滴水不露,侍郎大人是主子的心头肉,他怕别人侍候得不够灵巧或太拘谨戒慎,让侍郎大人不自在。
私心而言,他喜欢与侍郎大人相处,这位大人性格随和好侍候,且有种能令人放松心神的奇妙特质,处之如沐春风,也许是被那份慵懒与豁达感染了吧。
待几位与皇帝议政的官员离开后,魏小渺叫人去御膳房弄碗热汤与一盘点心来,进入御书房替皇帝拾整叠乱的奏折,将阅完朱批的奏折分门别类,好派还上奏者或发至各部去,这是他当秉笔太监时的活儿,皇帝总还习惯让他来做。
见皇帝伸手揉了揉眉心,略显劳倦,魏小渺恭声轻问:“皇上,可要歇会儿?”
皇帝放下手上的奏折,执杯饮茶,稍事休息半晌后,说:“朕上个月召七王爷回京,过几天应该就快到了,小渺,你安排一下洗尘宴,记得去跟大王爷要清歌来献曲。”
“皇上是想让大王爷也来吧。”
“是啊,把朕几个兄弟姊妹能叫的都叫来,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小人知道了。”
“还有,替朕准备一件礼送给七弟。”
“敢问皇上想送什么?”魏小渺问。
“你挑便好。”皇帝看他一眼,再道:“虽然,朕觉得你应该是最好一份的大礼。”
“皇上说笑了,小人可承当不起。”魏小渺一如往常恭顺回话,没表现出别扭或惶恐,打小在皇宫中长大,经过多年历练,早能将真正的心思情绪隐藏得滴水不露,当人奴才,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奴才,连喜怒哀乐都必需慎之又慎。
皇帝若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人都说魏小渺有颗七巧玲珑心,朕却看这颗玲珑心不怎么开窍。”
“玲不玲珑都是别人说的,只要皇上不嫌弃小人心笨手拙便好。”魏小渺微笑陪皇帝说话解乏,再替皇帝斟茶,态度恭而不疏,总是恰如其分,得体周到无可挑剔。
“朕要真嫌弃你,把你打发了,真不知要乐了谁。”
“皇上,别老拿话逗小渺,那是您的近臣,不是养在廊下的鹦哥儿。”边上忽扬起惺忪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去忙你的吧,这里毋须侍候。”皇帝说,神色温柔的起身走向屏风后,那儿,有个高卧北窗下的侍郎大人。
“小人告退。”魏小渺躬身退下。
轻轻阖上房门,仍隐约可听到礼部侍郎的声音:“小渺是人,不是物品,怎么能当成物品送来送去?”
“朕那不是说笑么。”
“你可别真的不顾人家意愿,把他送给什么人。”
“这是当然,朕身边和宫里头都少不了他,饿不饿?先喝碗汤暖暖胃。”
魏小渺嘴角微扬,心道这大绍四海之内,唯有这位侍郎大人敢这样跟皇帝说话,都六年了,皇帝对他的眷宠只有日渐增多,没有减少一毫,爱之甚深。
人们总说皇家无真爱,可在皇帝与礼部侍郎身上,他却似乎能看到了,由衷期盼这二位真能成就一世情缘,地久天长,白头偕老。
走出御书房,抬头望了望天,在细雪纷飞中呼出一口白气,北方的冬天总是如此寒冷,几乎错觉连眉毛嘴角都要结上冰渣子,冻得骨子都要颤抖了。
楚南的冬天是不是也这么冷,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依稀想起外祖母熬的热姜汤又甜又辣,喝一口便能暖和身子,喝完一碗鼻头都出汗了。
记忆中的楚南已是那么遥不可及,连做梦都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形状。
而那个人,就要从那个遥远的地方,回来了……
七王爷宋炜,当今皇帝的异母弟,一年前自请出京,皇帝因之册封楚南王,将楚南画为封地,由他去治理。
除皇帝外,无人理解本一个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为何会突然想去那蛮野边陲之地,简直像把自己流放了。
也许,他有他的故事,任外人如何猜测,皆不得而知。
而魏小渺的故事,该从十三年前踏进皇宫高墙的那刻开始。
那时也是像这样下雪的初冬,天空遮翳着沉甸甸的白霾,羽绒般细雪无声飘落,轻轻沾在头发衣服上,他没伸手去拂,静静让干爹牵着,走入朱红宫门内。
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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