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肖北和苏乐变得一脸狂喜,都像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回家。
吃晚饭之后,回到自己房间,苏乐立刻背对着傅肖北,把自己裤子脱下去——他屁股和腿都被打红了一大片,对着傅肖北控诉,“你看看啊,你都不来帮我分担一下,喊你你也不救我。”
他话说完又不满地添了句,“说什么保护我一辈子,亏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甜言蜜语果然都是骗人的!”
傅肖北显然心情很好,把苏乐拉到自己身边,为他揉了揉手臂,声音带着如释重负。只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把苏乐浑身上下的毛都顺了过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但是我要是救你去,妈不是更生气吗,你现在撒什么娇呀。”
这几天他们两个都在提心吊胆,甚至商量了好几个要是苏芷棒打鸳鸯的紧急对策,结果一个都没用上。
苏乐也放松了下来,顺势躺在傅肖北大腿上,微微张开嘴,向他索了个绵长的吻。然后苏乐环抱住他的腰,“还好,要是我妈反对我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肖北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苏乐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腰腹间,声音变得闷闷的,“对了,我妈身体好像更不好了,上次我看见她自己偷偷去医院的检查单,还没看完全,就被她抢走扔掉了。问她她也不说,怎么办啊?”
傅肖北说,“要不明天咱俩拉着她去医院吧?”
第二天苏芷一听他俩的话,就立刻找了个借口跑走,“没事没事,放心,你俩乖。”
半年之后,苏芷却晕倒在单位里,手术之后住进了icu病房。
icu一天就要花一万块钱,苏乐为了迅速拿到钱,把房子低价卖了,也不够住几天的,又去四处找人借。
孤儿寡母,借出去的钱基本就是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苏芷倒也有些朋友,但是借的钱加在一起也不足以支付她高昂的医疗费用。
傅肖北那段时间一直陪在苏乐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出去打好几份工,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四小时。那阵傅肖北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乐乐你别怕,有我呢。咱妈没事的,她会好的。”
苏乐红着眼睛说,“傅肖北你可千万别骗我。”
苏芷偶尔清醒,偶尔昏迷,她也想活着,在不放弃地做着自己的努力。有时还会后悔地想,“早点做手术就好了。”
苏乐都会立刻说,“现在也不晚!”
最后也许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或者是觉得自己的病是两个儿子沉重的负担,抑或者是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有所感知,她趁着清醒的时候给傅肖北打了个电话,甚至让他避着苏乐——
声音很弱但是异常清晰坚定,“肖北,你要好好照顾苏乐。他总是长不大,让我从前惯得不太成样子,有你在他身边我是放心的。未来的路也许辛苦一些,难走一些,但是你们也不要放弃,两个人一起努力就会好的。”
傅肖北这些天一直安抚着苏乐。
苏乐已经有些神经衰弱了,整晚整晚的失眠,只能一直哄着他。
傅肖北将苏芷的话答应,认真说,“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妈妈永远相信你们。”
——苏芷就此长眠。
当天晚上傅肖北被苏乐迁怒,他冲着傅肖北发火,毫无理智毫无逻辑可言地冲着傅肖北哭喊,歇斯底里说他骗自己,凶狠地说连苏芷都偏心他。
傅肖北能做的只有抱住苏乐,任他发泄,等他累了就用手抚摸苏乐的背,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侧脸和额头,然后一同陷入沉默之中。
苏乐闹够了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他往傅肖北的怀里钻了钻,鼻音还很重,“对不起。”
傅肖北从身后抱住他,是个保护的姿态。他听见苏乐轻声说,“傅肖北,我只有你了。”
三天之后,苏芷的骨灰被安置在西岸园。
此后他们二人被分割离散。
一隔数年,苏乐才第二次站在这里,弯腰将一束百合花放在一旁。
似水流年。
傅肖北说,“妈,他回来了。”
第36章
苏乐愕然看向傅肖北。
傅肖北蹲了下来,将一些水果小心翼翼地摆好,偏过头去看苏乐,“你要单独说说话吗?”苏乐竟然摇了摇头,他从头到尾只在临行前,跟苏芷说了一句,“我不想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他觉得这一句话就够了。
路上有雪的味道,有落叶的味道,他们只呆了半个小时便返程,苏乐能闻见傅肖北身上的薄荷味。傅肖北看起来高大清瘦,像是一棵永不落叶枯萎的松树,苏乐垂头看看自己,脸色暗沉,发尾乱七八糟地翘起,黑眼圈浓重,瘦得不像样子——就像是松树旁边不起眼的野草。
“你过去常来吗?”苏乐忍不住问。
傅肖北站定,回眸与他对视,“对。”
他回答的干脆,苏乐张张嘴,想要问为什么,但是又觉得没必要问出口了。
可能是因为苏芷当年对他很好,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也可能是傅肖北不想把苏乐的事迁怒到苏芷身上——又或者是什么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原因。
苏乐露出个很浅的笑容,“谢谢。”
傅肖北皱起眉,看起来有些羞恼怨怼,他转过身,只扔下句,“用不着。”就走向前方的一片寂寥原野。
黑色的车停在那里。
苏乐想也不想,直接抬起手拉住傅肖北,随后迅速握住那久违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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