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恭有礼,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秀才公……”“秀才公回来了!”屋内的气氛顿时一松,原本秉着看好戏的心情站在一旁的众人纷纷收起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片附和回礼声。
稍稍点了点头,宴敛这才正过身来,原本端坐在正上手位置的宴何来与刘氏当即噗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宴敛微微一顿,对上两人神情激动的模样,原本心中那份紧张和担忧顿时就消散了不少,随即撩起长袍,口中说道:“阿爷,阿奶,孙儿回来了!”便要下跪。
却没等双膝挨着地面,一双枯老的手径直穿过宴敛的腋下,一把将宴敛拉了起来。还没等宴敛从明明这把年纪,居然还有这样的臂力的思绪中恍惚过来。下一刻便被刘氏揽进怀里,只看见刘氏眼底闪烁着泪花,满是激动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乖孙,都瘦了,可见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知怎么的,听见刘氏这般的真情流露的言语,宴敛的眼角莫名的泛了红。上辈子他只是个孤儿,就算后来拜了师傅,也不过是师傅众多弟子中普通的一个,显少有这种被人关怀备至的体验。眼神却不由的一暗,归根结底,这份关怀到底不是属于他自己,他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想到这里,又是平添一份烦忧。
眼见着两人亲情流露,舐犊情深的模样,依旧跪伏在地的宴放不由的咬紧了唇角。虽说他也不过是个外来人。但仅仅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再来看眼前的宴家人,心下也是不由的厌恶。他没和宴敛接触过,但是光凭记忆之中那份永远都是漠然以待的模样,宴放对宴敛本就生不出好感。
更遑论宴敛如今安然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宴北重一家的种种痛楚之上。凭什么那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他们一家却跪在这里,满身的狼狈不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动着身上的伤口一阵抽痛,苍白着脸被李氏按在怀里,听着李氏的呜咽声,原本古井无波的心霎时就乱了。
“好了,人都回来了,要叙话也不急于这一时。”宴何来缓缓的坐回椅子上,看向下方的宴北重一家,不带喜怒。
刘氏这才松开宴敛,抹了一把眼泪,撑着宴北则的手坐回原处。
宴敛这才敛起神思,回过身来冲着那二叔和三叔深深作揖:“二叔,三叔。”
“嗯,回来就好。不必多礼。”宴北则眯着眼,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腆着大肚子,从肥大的袖子里伸出手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颇有弥勒佛一般的味道。
倒是宴北流一身劲装,冰冷的神情略有缓和,束着手,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言语。
又给二婶吴氏见了礼,问候了几位堂弟妹,他们的表情便有趣的多。二堂弟宴攸,和二叔宴北则同样肥硕的身体,摇头晃脑,笑起来一副傻傻的模样。
三堂弟宴叙,动作颇有些僵硬,看着宴敛,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惧。
大妹宴玫,一脸的似笑非笑,看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宴敛心中自是百转千回,他的这位二叔看起来非但不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反而是给他一种精明异常的直视感。三叔虽然冷漠异常,但浑身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势,若是放在一个手艺不精的猎户身上,却是说不过去。
总而言之,这一大家子都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怪异感觉。方才升起的温情瞬时湮没。
等到心中泛起的波浪稍稍平歇。宴敛这才重新勾起一股微笑,回转身来,径直对上王婶子恍惚的双眼。
王氏之所以这般的给宴北重说话,一是她确实也是同情宴北重一家。二来便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谁让她的儿子与宴敛一同考的科举,宴敛是一飞冲天,做了秀才公,成了村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儿子却连童生的边儿都没挨上,一下子就把她儿子比到了尘埃里。王氏心下自然嫉恨,不过这份嫉恨,她也就是在背后诋毁一二,真到了台面上,她一个妇人也是不敢太过张扬的。
宴敛也没想找王氏什么麻烦,看着王氏顿时瑟缩的模样,只是从容地说道:“《大扬律例》第十一卷之宗法篇中尚有明文规定:举凡分家,嫡长子分其六,嫡长孙并其余嫡子分其三,庶子得其一。”
宴敛微微一顿,继续说道:“阿爷并无庶出子孙,按律也是嫡长子分其六,嫡长孙并其余嫡子分其四。村中以往的均分惯例那是我下河村诸位长辈慈爱,兄友弟恭,并不计较。而如今,我们一家子的名声却是毁了……”
接下来就不需要多说了。
宴敛是嫡长孙,他父亲就算已逝,分家的时候,他父亲该有的那份也会一分不少的交到他手上。宴家一共有二十二亩田地,也就是说宴北重最终能分的田亩也就是二亩多一点。
这样一想,宴何来分给宴北重四亩地,说起来还是多了呢?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花。这年头一亩水田说不得要十二两银子,便是旱地也要七八两。这样算下来宴北重一家岂不是多得了二十两的银钱。于下河村众人而言,一斤陈米不过四个铜板,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一家老小一整年的吃喝。在场的众人看向宴北重一家的眼光顿时变了。
宴敛的这一翻话一方面是实实在在的恭维了在场的下河村众人,另一方面说的隐晦,但是心底稍微有些弯弯绕绕的都能明白。甚至脑补出不少其他的意味。
你看,今天的事情一出,宴家的名声算是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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